艰难的采竹

今年采竹一事，可谓一波三折。

相比往年一个电话与竹农联系采竹事宜，然后约好日期直接去砍伐，今年的采竹又复杂又艰辛。

12月初，网友兼竹刻人阿龙听说安徽广德某地毛竹不错，约了老师一起去看竹，三小时车程，翻山越岭看下来，毛竹虽大，竹节太短，这样的毛竹不是不能用，却委实勉强。

不甘心，一周后，我联系去年采竹的竹农，与老师赶赴溧阳看竹，本以为在此地连续采竹两年，大竹采尽，希望不大，没想到，竟觅得十余棵理想大竹，于是跟竹农约定元旦前后去采竹。更没想到，两天后竹农打电话给我，说与家人商定，这些大竹不卖了，原因也简单，大竹小竹可以打包卖出，如果被我们买走大竹，小竹就不好卖了。我加价，竹农依旧拒绝。

无奈之下，眼见着采竹季到了，今年的竹子还无着落，心里这个急。这时有网友称已在宜兴太华镇某竹山采到大竹，给了我们联系方式，老师又去看竹，结果是可用，但与广德毛竹有同样的问题：竹粗大但节短。

已经没法再拖了，时不待人，大伙儿商定，今年就去太华镇采竹。

太华镇并不远，常州过去一个半小时车程就到了，只是竹山与溧阳竹山大不同，溧阳的竹山平缓，与村子相近，且只要付费，有竹农愿意帮忙将竹子扛下山来，很快就到竹农家，接上电源，我们就可以轻轻松松锯竹。

这回，竹山陡峭，基本在60度角以上，人爬上爬下都不易，遑论要把竹子扛下山。对，竹农答应可以帮我们扛一部分竹子，

大部分让我们自己处理。

我撑了拐杖上山，攀山觅竹，扛竹下山，期间滑倒五六次，一屁股的泥，但竹子，还是要特别小心地扛，因为我们是留青竹刻的竹子，最重要的是保护好竹皮不要受损。哪怕砍伐后竹子倾倒的一瞬擦伤，也让人心疼不已。

大竹够粗，只是竹节不够长，最后矮子中拔长子，挑中9棵竹，再也挑不出来了。竹农也无奈，其实旁边有符合我们要求的竹子，但是别人家的，不让砍。

连连绵绵的山脉，长满毛竹，被竹农分片承包，竹子生长并不那么规矩，整整齐齐地在直线区域生长，而是地底下竹鞭延伸到哪里竹子就长到哪里，竹农怕搞错，就在竹竿上用墨汁写名字。这通操作就很坑，因为竹农都是在一年龄内新生竹子上写大字，竹皮娇嫩，墨色慢慢渗透进竹皮，所以写字的两段竹节就废掉了，可惜。

竹农将写有“宝丰”字样的大竹在根部砍断，一根周长14寸的竹子重约110斤，凭我们几个“文弱书生”是无论如何都搬不下山的，阿龙和伟伟都带了手锯，小心将竹子锯成四五截，然后分别扛下山。

在特别陡峭处，我们几人上下联手，像击鼓传花一样，将长竹段一路传下山去。

山下是一车宽的水泥路，阿龙将车停在山下，尽可能节省大家体力。

就这么费劲地把竹子运到竹农家，插上电源，我们的大电锯就有了用武之地，锯竹，劈竹，装车，回常。

第二天一早，去老师在漕桥的老家煮竹，擦竹，又是废腰的一天。

一年累一次，再累也得受着，没有好的竹材，哪来的“创作自由”？

每当此时，我格外地感慨：轻轻松松坐着竹刻，真是一种享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