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终老”,就是死亡,大凶之语。
但凡“终老”之地,不论当事人是谁,都不算是什么吉祥美好的地方。所以,近一千年来,常州以“苏轼终老地”自居,实在有点让人匪夷所思。
当前,常州一些人致力于苏东坡这个文化顶级IP,想做成常州的一张文化名片。主打的方向,一是宣扬苏东坡十多次到过常州,二是宣扬苏东坡终老于常州。私以为,主打方向抓错了。
“终老”是大凶之语不去说了。十多次到过常州,又有什么稀奇?比如苏轼第一次路过常州,是从中央外放到杭州做通判,在人生失意的时候路过,也没留下什么诗词文赋,纯路过而已。又比如乌台诗案中,苏轼被押解赴京,也路过常州,这是他人生中倒霉透顶的一刻,路过常州又有何意义?
苏东坡是大文豪,称其为文曲星毫不为过。民间传说,苏轼出生的时候,集聚了大量天地灵气,导致他家乡周围的草木为之一枯。这个传说有神话的意思在内,但是对苏轼这样的人而言,神话一点,完全可以理解。
事实上,苏轼出生于腊月十九,本身这个季节就是草木枯萎的时候,不论苏轼出不出生,草木都那样。从形式逻辑上讲,两个客观事实,并不一定有因果关系,然而人们硬把它们关联起来,也不违和,毕竟是两个事实嘛!
苏轼“终老”于常州时,时值盛夏,草木繁盛。按照前述“神话”推导一下,“文曲星”去世,灵气散于大地,导致这一片大地灵气浓郁,结果就是草木繁盛、鲜花怒放、人才辈出。事实上,苏东坡1101年去世,六七之后,就是大观三年,在全国选拔考试中,常州一年考上了五十多名士子,在全国三百多人中占比极高。这难道不可以算是坡仙灵气之所惠吗?
结论:常州不是苏东坡的“终老”地,而是他“仙去”之所。东坡公园有一个东坡塑像,边上有四个大字:坡仙遗范。这四个字就很好,比“终老之地”好太多了。
文笔塔下,有一处小小的牡丹园,据说就是苏东坡欣赏太平兴国寺牡丹的地方,还有诗留存。今花犹在,塔名文笔,正是千百年来文气之所兆。舣舟亭树木森森,御码头水流不息,也拥有坡仙所遗之范。仙踪可寻,文华可见,却被常州人自称为“终老之地”。实在是千古遗憾。
2025年苏东坡文化艺术节将在常州举办,不如趁此机会,更正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