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 一个家庭的情缘
葛维亚
我在大学毕业后,分配到南方一所著名大学担任助教。在火车站广场的学校迎新站上,三四个人帮助我把随身行李等一些物品搬到大卡车上,其中有一个人特别热情,他叫汤鼎雄。
来到学校,巧的很,我和汤鼎雄一个系,一个专业,又一同住在一个二人宿舍里。出于这个缘故,我俩一见如故,一来二去,变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几天之后,我试探的问过他,晚上在写些什么?他说他在给在远方的女朋友写信。他告诉我,他的女朋友叫方丝萍,在另外一所大学当助教。
从他的叙述中我粗略了解到他们的罗曼史。汤鼎雄南京大学地理系毕业,留校任教,有一年暑期学校组织他们集体去青岛旅游,食宿在青岛工学院。青岛工学院接待照料南大学友的五个人当中,女孩子方萍丝最活跃,最热情。汤、方属于帅男靓女型,个性活泼, 加之情窦初开,两次联欢晚会下来,在一起双人舞跳多了,已经开始热恋。大学四年两地分隔,书信往来不断,暑假相聚,贸然已成为一对难舍难分的恋人。
方丝萍毕业后分配在天津一所大学任教,又担任青年团总支委员。汤鼎雄在南京一所大学作助教。方丝萍所在系里党总支书记与方丝萍因思想工作接触频繁。谁料日久生情,总支书记开始主动向方丝萍示好,频频发起“攻击”,方丝萍从被动拒绝慢慢和总支书记变成男女朋友,早把汤鼎雄抛在脑后。汤鼎雄为人何等精明,把他在方丝萍学校里一个中学好友作为“密探”,面授机宜,暗中侦查监控。方丝萍的一举一动都在汤雄鼎的掌控当中。头几年他们信件几乎两三天一封,后来周期加长,信函内容从火热慢慢冷却,这些汤鼎雄心知肚明,他知道方丝萍开始变心,但还没有对他完全死心。
汤鼎雄在感情的煎熬中度日如年,唯一能做的只有一封接一封的给方丝萍写信,发动“情感”攻势,用心把她拉回来。
我和汤鼎雄相处三个月已经打得火热,我发现汤鼎雄精神恍惚,思维极不集中。他的一个照相机要我帮他保管,第二天又和我说他的照相机遗失了,可能 被人偷去。我提醒他,相机在我这里,他惊讶地问:
“怎么在你手里?应该我自己保管才对!” 这句话弄得我哭笑不得。
有一年夏天39度,大汗淋漓,浑身湿透。我和汤鼎雄一起去学校游泳池游泳。我换好游泳裤后,发现他全身夏装径直跳进游泳池,一口气不休息的游了半个小时,高呼救命。两个安全值班员把他扶起,因为游泳池靠边处深度只有0.4米。 他却转过脸来批评我不仗义,不出手相救。我笑着对他说,池边0.4米还要我去救你,
回到宿舍,他好像忘记游泳池的事情,一如既往和我频繁接触。这段时间相处,我发现汤鼎雄的思维和行为与常人两样,很有些反常。我们计划好的事,他多次反复,怪罪我考虑不周,其实样样安排他都参与,是我们取得共识后定下的。他喜欢集邮,有一次把他十几本邮册给我看,奇怪的是他将国外邮票中年轻英国女王等一些美女邮票全部用6B黑色铅笔画叉,将漂亮的美男子邮票也画叉。同时把这些邮票倒置过来,不伦不类。我问他为何如此,他说:“看到世界上这些身份非凡的剥削者我就有气”。 去教职员食堂吃饭,炊事员知道他行为怪异,常常先把菜吃光,再吃几口饭了事,好意提醒他饭菜一块吃,他大发雷霆,把饭菜掀到地上,拂袖而去。在他难得清醒的时候,他对我说,他以前脾气很温和,对人彬彬有礼,最近不知为什么火气特别大,又无法控制。
还有一次,他向我借五斤饭票和五元菜票。这件事现在算不了什么,可在当时,相当于十天的伙食费,是个不小的数目,粮票则更金贵。 他信誓旦旦表示,他借别人东西有借有还,从不拖拉。说归说,这次却有借无还,一直拖到病愈后他才提起此事,时间过去了好几年。
汤鼎雄如此反复无常,叫我吃了很多苦头,我断定他精神有病,我向系党总支吴书记做了汇报,吴书记大吃一惊,说汤鼎雄在大学成绩一流,个性开朗,思想进步,怎么会如此呢? 我的话吴书记楞是摇头不相信,建议我陪汤鼎雄到医院去看看再说。
事态似乎很严重,第二天我陪汤鼎雄到医院神经内科就诊。经过几个回合,医生背着汤鼎雄对我说他患有重神经病,建议工作不能过重,身体不能过于疲劳,思想不能受到刺激,特别是目前不能结婚,否则病情迅速加重,生下小孩又是个小神经病,害人又害己。
回到学校,我赶紧把医院诊断结果告诉总支吴书记,这回他信了,临时作出两个决定,第一,要我陪护,多安慰、多劝解,从中了解发病原因,又特别嘱咐我做好世界观、人生观等思想工作;第二,调整住房,把我和汤鼎雄安排在靠近学校大门的两人间宿舍居住。我很佩服这位新四军老团长的果断,可我倒变成了既要照顾汤鼎雄饮食起居,又要给他“洗脑”的“护工”,想起来心里很烦。
暑假即将来临,我建议汤鼎雄和我一块去苏沪杭等几个大中城市自费旅游,散散心。开始他欣然接受,很兴奋。他自告奋勇制定一个很详细的旅游计划,其中包括旅游路线、城市、各城市观光点、所需时间,甚至把花费、购物、注意事项等细节都包括在内。他的缜密思维令我惊讶,好像对旅游十分内行。谁知道,接下去的三天内他不断反复变卦,一会儿要去,一会又不要去。要去的时候,一会要去苏、沪、杭三个城市,一会要去常、锡、苏、沪、嘉、杭六个城市。为了去不去嘉兴,我和他争论了一番。我认为不必要去,他坚持嘉兴是中共“一大”所在地,要去瞻仰。如此,我也只好勉强同意。在我不断耐心说服下,感动了他,下决心一同旅游,而且 放弃嘉兴。他表态再反复就是小狗。于是,我去买了车票和一些食品,我俩准备了随身携带物品,万事俱备,只等出发。到了要动身那天早晨,他又变卦说不去了, 要等方丝萍来信。我清楚,他们之间大半年并无信件往来,等来信一说纯属无稽之谈。这一切非正常人所为,我对他很谅解。无奈之下,急忙退掉一张车票,我一人 旅游去了。把他托付给另外一个人临时陪伴。
旅游回来仅仅20天时间,汤鼎雄病情有增无减,症状更加明显。时常一个人自言自语,一会哭,一会笑,写信写了又撕,撕了又写。有一封信他让我看看,提提意见。信中除表达对方丝萍的思念之外,还画出一幅漫画,好像是西厢记里的张生夜会莺莺,下面配上一首苏轼名词:
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这种莫名其妙的混乱思维,使我笑弯了腰。我提醒他,你是在拉方丝萍,还是告诉她你要到别处寻芳草去了?
旅游回校后暑假尚为结束。学校党委书记曾担任过解放军三野前线歌舞团老团长,凭借这层关系,歌舞团每逢学校假期常来义演。学校教职员工和留校学生早早去学生大食堂“抢占”座位。我特邀汤鼎雄前往。他很不耐烦的说:
“有什么好看的?《新四军军歌》、《打死老疯狗》、《九九艳阳天》、《茉莉花》、《双推磨》,全听烦了,哪有方丝萍唱的好?”
临时陪伴他的人告诉我,这段时间,汤鼎雄情绪极端反常。除了不停写信外,几乎每天上午去邮局扯皮,硬说邮局有人故意扣压了他女朋友的来信。邮局领导找上门来,学校人事处的一位领导一再道歉,才算了事。事后吴书记约汤鼎雄谈心,两人话不投机,大吵起来,不欢而散。
汤鼎雄精神有病,导致他的言行,越发离谱。大热天30多度,他穿着一件毛线背心,满脸流汗,老远闻到一股汗臭味。我建议他改穿棉纱背心,他老大不乐意,对我说:“我需要温暖。
看到汤鼎雄和方丝萍长期处于“冷处理”状态,汤鼎雄病态越发明显,我左思右想,如何打破这个僵局。无奈之下,我以个人名义给方丝萍写了一封很长的信。直接告诉她汤鼎雄的病情和表现,建议他们开诚布公谈谈,是误会尽快消除,是感情不合也直言相告,快刀斩乱麻。不久收到方丝萍回信,她认为汤鼎雄的病可能因她而起,没想到他会患上重神经病,而她和汤鼎雄确实有很多误会,可她绝对不存在第三者。并表示愿意和汤鼎雄恢复书信来往。
这样,汤鼎雄与方丝萍中断的联系很快恢复。汤鼎雄脸上多出几分快意,几分笑容,可他的病情未见好转。医生对此很担心,建议我写信说服方丝萍,彻底中断与汤雄鼎的关系。我总觉得如此做法既不应该,又难以启齿,我怎能做萧何,成事在于我,败事也在于我。思前想后,只好顺其自然,静观事态的发展。
转眼半年时光飞逝。有一天汤鼎雄探亲回来,兴致冲冲的对我说,他这次保定探家,顺便去天津一趟,已经和方丝萍登记结婚。我心里咯噔一下,感到太荒唐,太突然。赶紧跑去医院征求医生意见,如何防止不测,医生叹气,连连说“完了,完了!”
对与错,祸与福,真是难料。汤鼎雄结婚后,沉浸在无限快乐,无比幸福当中,病情迅速好转。原先医生开给他的药吃了不少,不起作用。医生和总支吴书记不断给我面授机宜,什么巴普洛夫精神疗法,医药疗法,多休息,多睡觉,统统不管用。我总有一种力不从心,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担子重,压力大。医生最反对的 “结婚”一招倒最神奇,叫所有的人始料不及,如坠五里雾中。看来“一把钥匙开一把锁”的说法在汤鼎雄身上真的很灵验。结婚不到半年,他完全恢复正常,而且比以前头脑更清楚,思维更敏捷,口齿更伶俐,记忆力更强。恢复了原来的活力,和蔼可亲,善解人意。在社交场上广交朋友,认识他的人都一口同声说他彻底变了。只是他的直率,单纯,嫉恶如仇,给他的后半生惹来麻烦。
他的病痊愈后,在30多 年峥嵘岁月里,他教学、科研取得一个又一个硕果,从助教一步一步升到教授。国门刚打开,他作为第一批访问学者去英国深造,以将近五十岁“高龄”奇迹般取得博士学位,后来应邀去几个国家巡回讲学,成为国内外著名的水资源专家,很是风光。在国内,要不是他和系主任甚至校长因教学问题顶过几次牛,戴上大学副校长乌纱帽的人非他莫属。对此他不后悔,他认为做业务实力派最重要。宁做学术权威不谋求行政权力更符合他的个性。
劳燕分飞。在我和汤鼎雄两地相隔的几十年里,他在昆明一所大学任教,我先大学任教,后在一个著名的科研部门工作。方丝萍很快从天津调到汤鼎雄的学校,夫妻团聚。
我和汤鼎雄那段离奇岁月构筑的友谊仍在,书信来往不断,除问候外,切磋学术和技术问题占了很大篇幅。他几乎每隔一两年来我所在的地方出差一次,只要有机会,我们都要相聚,或在我家里,或在餐馆畅饮。记得三年大饥荒时期,汤鼎雄来我所在地区的一个单位公干,我请他在很有名气的饭店就餐,那时荤菜价格上涨几倍,出于交情,也出于肚子长期缺油,借机解解馋,我点了一个清蒸鲥鱼18元,红烧狮子头14元,糖醋排骨11元,青菜豆腐汤6元,加上酒和饭,共花去50多元,几乎用光一个月工资 。那时的我是个“月光族”,这次“大出血”,令我亏空过多,接下去的生活难以为继,只好硬着头皮去一个系副主任那里借债。
说到吃,还有一次我在湖北洪湖的一个好朋友给我送来10斤鲜活甲鱼,那时河里甲鱼比海里鲍鱼还要奇缺和金贵。我在家里用甲鱼套餐和十大名酒洋河大曲、泸州老窖连续招待他美食三次,他连连称道如此美酒佳肴人生难得。汤鼎雄是个地道的美食家,对各种南北大菜,美味佳肴如数家珍,都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他食欲旺盛,胃口极好,桌上四五个荤菜他必定一扫而光,次次如此。我很担心他的“好吃”会给他的身体带来伤害。
果不其然,人到壮年,他身体逐步发胖,两鬓花白,头顶开始光秃。体重从120斤猛增到180斤,患有糖尿病、高血压。他在五十岁那年,胃部大出血,检查结果为严重胃喷们溃疡,不得不手术,将胃部切除三分之二。祸不单行,一次去南非讲学,在路上遭遇劫匪,打断他两根肋骨,身上携带的1200美元和一部高级照相机,24K劳力士手表被洗劫一空。
汤鼎雄缺少圆滑,常常“放大炮”,喜欢抱打不平。中年以后一直不善于处理人际关系。他和领导、教职员工的关系极不和谐,得罪了不少人。
他教授职称升的很快,得力于国外不少权威的推荐,但其中遭遇的波折却很多。
汤鼎雄精神病全愈后,对我当年的照顾十分感激,病中许多往事他仍能回忆起来,历历在目,这又不能不说是个奇迹。他总称我是他的“知己兼辅导员”,常说没有我 月下老人般的沟通,很难成就他和方丝萍的一生婚姻,病也无法治愈了。于是总以他特殊方式在“报答”我。他经常给我邮寄一些国内外技术书籍和资料。
汤鼎雄听说我恢复集邮,托人给我转送一些外国邮票。其中英国面值两便士的维多利亚女王红色邮票,极为珍贵,可惜这些邮票一张没有送到我的手里,使我失去一次发大财的机会。汤鼎雄知道后,借出差机会又带来一些英国和苏联邮票,虽不属于稀有,他的情义难却。为了答谢,我送他从福建沿海购买的一只浪琴表,一个小电子钟和一些毛料。
任何事情含有极大变数,非人为可以控制。三十多年来,他来我这里不下十几次,一半时间由于我出差在外,失去见面的机会。我也有七次去他那里,他不是国内出差,就是国外讲学,一次没有碰到。运气如此不佳,如今回想起来,十分无奈,也十分遗憾。
汤鼎雄顽症彻底根除那阵,很快乐,很开心,很风光,甚至有些自负。教书、开会、写书、讲座,忙得不亦乐乎。
祸不单行,有谁能够料到,他的霉运横传给他的妻子,“倒霉”基因又会无情的传给他的下一代呢?
他们夫妻一生只有一子,可是,宝贝儿子天生聋哑,这个不幸给一个家庭带来致命打击。汤鼎雄和方丝萍年轻时,除汤患有重神经病外,没有其他任何疾病。看来当年 医生阻止他们成婚的建议,真有先见之明。我不懂遗传学,只能胡乱猜想一下,一个因单相思染上神经病的人,在极短时间内“闪婚”,洞房花烛夜,如愿以偿。他的情绪向脉冲一样,从低潮瞬间达到高潮,也像天寒地冻释放氢弹一样,风暴温度瞬间从零下骤升为1000度 以上。这种心绪突变加上神经病基因,必定乐极生悲,怎么会不传给下一代呢?为了给残疾儿子治病,他们夫妻国内外求医,去过很多著名医院,尝试不少偏方、秘方,花去不少精力和金钱,无济于事。又聋又哑的儿子后来在上学、就业、婚姻等问题上,他们夫妻操碎了心,流干了泪。儿子初中勉强毕业,在一家机床厂当车工。儿媳做清洁工,为人精明,奸诈,脾气暴躁,经常彻夜不归,常和不三不四的人鬼混,嗜赌成命,稍遇不如意的事回家拿他们儿子出气。一次儿子在街上走路, 被楼上扔下的易拉罐刮伤脸部,右眼几乎失明,三十岁不到患肺癌离开人世,妻子改嫁他人。
汤鼎雄夫人方丝萍结婚前身体很健康,性格活跃,待人处事温和、善解人意。政治上积极要求进步,多次参加社会活动受到表彰。她尤其喜爱歌舞类文娱活动,大学晚会上歌舞表演少不了她。结婚后,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性格怪癖,容不得别人兴高采烈;疾病缠身,又讳疾忌医,不去医治;精神恍惚,喜怒无常,动不动夫妻吵架,拿家电、家具出气。和人相处疑心重,多计较,好顶撞,婚前的和蔼、随和、大度不见踪影。她与领导和群众关系变得紧张,多因为一些小事剑拔弩张。讲课思维混乱,词不达意,板书写的很乱,不受学生欢迎。方丝萍52岁超前患有老年痴呆,记忆几乎完全丧失。在家不认得她的聋哑儿子,也不认得汤鼎雄,见到他们形同路人。出门在外无法找到回家的路。年轻时代美女形象荡然无存,50多岁贸然一个表情呆滞,满脸皱纹,面无血色的老太婆。
汤鼎雄遇到的灾难接二连三发生。经济困难时期家里白天被盗,金银首饰等贵重物品一扫而光;从英国进修回来后,新居发生大火,大部分家电家具等被烧毁。所发生的这一切灾难,对于一个家庭而言,像幽灵一样,徘徊其中,厄运此伏彼起,无法驱除。
汤鼎雄不到60岁,身体虚脱,走路咳喘。没多久,一次因写书在家里熬夜,突发心肌梗死,撒手人寰,过早离开人世。谁也没有料到,那场神经病痊愈后像牛一样奋力耕耘的人,病来如山倒,顷刻间瓦解冰消,天人永隔,来不及留下任何遗言,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丢下孤儿寡母,怎能不令人惋惜悲痛!
任何人无法和命运对抗。汤鼎雄这个绝顶聪明,事业上争强好胜,刻苦钻研,追求完美的人,在六十年的人生路上,无法摆脱生活上多种致命冲击。他虽教书育人有道,又著书立说,在国内外小有名气,却无法克服个人、家庭、子女带给他的苦难、悲痛和惆怅。他和妻子一生辛苦,逐步购置的贵重物品,在抢劫、盗窃和火灾里几乎被“洗劫”一空。他们幸苦积攒的钱财,在一家人的疾病治疗中消耗殆尽,成为地道的“穷光蛋”。他的妻子痴呆,儿子早逝,媳妇他嫁。没有寄托,没有未来,没有希望。最后只剩下方丝萍孤单一人,苦度时日。一个追求幸福的家庭,就这样惨遭无情的摧残。
汤鼎雄—汤鼎雄与方丝萍—汤鼎雄、方丝萍与独子,一家两代三人所留下的生活足迹,奏响了一曲凄苦悲凉的乐章。汤、方从美满婚姻到不幸家庭,除了悲剧,还能是什么呢?回首静思,婚姻如圣药,奇迹般治愈汤鼎雄的神经病,婚姻又如毒药,莫名其妙的把方丝萍变成肆虐式神经质,他们的下一代如此叫人悲痛欲绝。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唉!命运 啊,命运!
物理学认为能量是守恒的,那么,人世间命运指数也能守恒吗?孔老夫子说的“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句话能给我们带来一些思考与启迪吗?我不由得迷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