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面深化改革的新阶段 中国学经济卷改革册政策篇 安 文

全面深化改革的新阶段

中国学经济卷改革册政策篇

安 文

二十届三中全会以来，人们街谈巷议最多的是股市。在中央振兴经济一揽子战略方针指引下，国家各部委接连召开发布会，释放一波接一波重磅信号，不断引起市场情绪高潮，提振市场信心，股市交易进入罕见的万亿+时期。然而，笔者更关注的是正在暗流涌动、影响深远的的变革——这场变革涉及地方政府、国央企，以及国央企员工。最后，也势必影响我们所有人……

近几年，辜朝明「资产负债表衰退」理论广为流传，认为日本泡沫破裂后，企业和个人都致力于修复资产负债表（拼命还钱而不借钱），导致日本失去了30年。然而，野口悠纪雄《失去的三十年》指出，日本失去30年，是因当时世界经济发生了巨大变化，最大的变量是中国，关键是国企改革。上世纪90年代的国企改革释放了巨大潜力，推动中国急速从农业到制造业的产业结构转变。中国拥有大量年轻劳动力，从而能生产出更物美价廉的商品，此前一直由日本支配的制造业市场迅速被中国取代，日本企业不是不愿意贷款扩张，而是旧的产业结构和「垂直一体化」的生产方式，面对中国的巨大冲击，已经没有了竞争力。上世纪90年代末，中国GDP仅占世界3%左右。如今，我国经济体量约占全球17%。从地方政府到国央企和个人的新一轮更深层次的改革，势必带来更大的震撼。

地方政府不能靠补贴招商，必须由管理者向服务者转变

最近这段时间，不少地方都忙着裁撤招商部门、取消基层招商指标、组建国有招商公司。这一切，源自今年8月1日起施行的《公平竞争审查条例》（以下简称《条例》）。条例第十条对各地税收优惠和财政奖补做出了明确的规定，纳入审查范围：

 过去很长一段时间，招商引资对地方政府并不太难。一方面，因为市场增量空间非常大，大量企业有投资扩产冲动；另一方面，是地方政府有非常多的工具可用。最常见的是给予廉价土地和优惠税收条件：地方政府在与企业签招商引资合同时，给予企业税收优惠政策，减免行政事业性收费，或给予企业与税收挂钩的财政性奖励或补助。这些优惠政策好了当地，但从全局来看，却扰乱了整个国家的税收征管秩序，破坏了全社会招商引资环境，还容易形成不正当竞争。而且，将时间拉长来看，对地方的负面影响也变得越来越大：随着增量空间减小，地方政府为抢夺项目，不得不争先加码招商政策，给予企业「超常规优惠」。这种互挖存量企业的低效竞争，不仅加剧了地方政府负担，还助长企业「短期套利」心态。新华社一针见血地将其称之为「互害式招商」。 

《条例》施行后，在地方招商引资中，一切违背公平竞争原则的地方性的优惠政策，尤其是与税收补贴挂钩的产业扶持政策走到了尽头。此举，本质是要推动地方政府转换角色、重塑政府职能、转变招商方式——从过去通过税收优惠和财政奖补来吸引企业投资，向更加注重公共服务职能、重视产业生态和营商环境优化转变。因为，当「有违公平竞争的政策优惠」退出之后，真正吸引企业投资的理由，就只有城市产业基础的「硬条件」，和地方在营商环境和运营服务方面的「软条件」。

早在2015年底，上海所有街道就已取消招商引资，人员释放出来，推动街道工作重心转移到公共服务、公共管理和公共安全等社会治理工作上来。从全局看，更有利于上海城市未来产业结构的优化和健康发展……

 所以，我认为，大家不必过于担心乱罚款、乱查封的现象会肆意蔓延，因为这种破坏当地营商环境的行为无异于自己挖坑。

未来，地方想实现产业留商、稳商、赢商，打造产业生态链、生态圈，形成产业优势护城河，就必须创造良好营商环境，提供优质贴身服务。地方政府不能从「管理者」转变为「服务者」，企业和产业就会用脚投票。

国央企提高收益率迫在眉睫，必须更专更新，还要敢冒险

2017—2021年，国资资产总量增长了1.68倍，但资产收益却不尽人意。2023年，全国国有企业（包括控股企业）的总资产收益率仅1.4%。截至2022年底全国国有企业资产总额339.5万亿元，如资产收益率提高1个百分点就能带来3万多亿的增量，能极大解决土地出让金下滑带来的财政紧张情况。因此，国央企深化改革提升效益至关重要。近几年国央企动作频频。

1、重组整合、聚焦主责主业

9月25日，国务院国资委召开中央企业专业化整合推进会暨重点项目签约仪式。会上共有12组26家单位专业化整合项目进行集中签约。这只是国央企专业化整合进程提速的一个缩影。专业化整合，是为让国央企聚焦主责主业。过去，不少国央企为了做大规模四处出击，结果大而不强，股价也上不去，跌破净值的一大把，因企业涉足业务太多，在资本市场上画像很模糊。为此，年初，国资委定调：2024年，在前期试点探索、积累经验的基础上，全面推开上市公司市值管理考核。市值管理，是成熟资本市场的常用做法，可倒逼企业注重经营质量，真正促进企业提升效益。之前，国资委曾选定中国建筑为市值考核试点企业之一，市值考核促使中国建筑更注重承接高质量项目，不断降低成本，提升经营效益。而且，国央企聚焦主责主业不四处扩张，也给常州等民营企业留下了更多发展空间。

2、持续发力战略性新兴产业

加快布局战略性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是国央企培育新质生产力的重要抓手，也是深入实施国有企业改革深化提升行动的重要内容。国务院国资委发布数据显示，今年前7个月，仅中央企业在战略性新兴产业上完成的投资就超过1万亿元，同比增长达到24%，占到中央企业总投资的38%。地方也不示弱，纷纷出台相关指引，组建相关公司。如最近召开的中共四川省委十二届六次全体会议就提出，要整合组建四川科创投资集团、四川数据集团……目的就是为强化国有企业的科技创新主体地位……

3、国央企做风投变宽松了

创业投资作为推动科技创新、产业升级和实现高质量发展的关键力量，其重要性日益凸显。如合肥以建投集团、产投集团、兴泰控股三大平台公司为投资「操盘手」，抓住创新驱动战略要点，瞄准产业发展方向和国家政策导向，实现战新产业的蓬勃发展。引得其他城市纷纷前往取经。9月18日，国务院召开常务会议，对创业投资市场发展提出了多项新要求。提出要完善国有资金出资、考核、容错、退出相关政策措施。这几项措施，正好与国企发展新质生产力的四大障碍相对应。此前，《广东省科技创新条例》正式通过，并从今年10月1日起施行；湖北省国资委出台《国有企业容错免责事项清单》，建立容错免责「1+N」工作体系。创投是高风险的，不会因国企出资风险就比民营资本少一点。所以，必须要有容错机制，好让国央企更有冒险精神。

末等调整和不胜任退出落地，国央企将告别铁饭碗大锅饭

地方政府和国央企刀刃向内，国央企员工自然不能例外。过去很长一段时间，进入国央企意味着端上了铁饭碗。然而，近年来，这一格局正被打破。9月27日，国务院国资委召开国有企业改革深化提升行动2024年第三次专题推进会。国资委副主任王宏志表示，国有企业管理人员竞争上岗、末等调整和不胜任退出要在「更广」、「更深」上下功夫。国有企业到2025年必须普遍推行末等调整和不胜任退出制度。 

 翻译成大白话就是：以后要能者居之，不行就下去。而且，相比年初第一次专题会上的「不折不扣」，这次用了更强硬的「必须」。此前，国务院国资委明确，到2024年末等调整和不胜任退出相关制度在央企和地方国企二三级子企业的覆盖面要不低于70%。今年2月公布的2023年数据显示：地方末等调整和不胜任退出制度在一级企业覆盖面只有77.2%，至于二三级子企业覆盖面就更低了。而且，落实过程中还存在违法违纪、到龄退休、主动离职等替代业绩考核不合格的「退出」。国企改革三年行动期间，「三项制度改革」等体制机制类任务取得不少突破。新一轮改革行动瞄准全面推进相关改革成果制度化、长效化、实效化发力，目的在于推动国企真正按市场化机制运行。按市场化机制运行，意味着国企要真正打破「看身份、看级别、看资历」的做法，在市场检验下「看岗位、看业绩、看贡献」。

推动经理层任期制和契约化管理提质扩面，正是市场化经营机制的「牛鼻子」，是改革的重点任务之一，而且尤为紧迫——一方面，国央企是国民经济稳定器、压舱石，在当前经济面临很大下行压力的情况下（二十届三中全会较为少见的对当前经济形势进行了着重描述和部署），进一步激发国有企业活力时不我待；另一方面，随着《民营经济促进法》的加速制定，以及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系列政策的陆续出台，国央企原有的政策优势被削弱，面对激烈市场竞争，国央企想要生存和发展也必须要深化改革。

虽说末等调整和不胜任退出针对的是管理人员，但制度一旦执行起来，势必会在企业内部逐渐普及延伸。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一些国企早已开始推行全员末位淘汰制。近几年，国央企减员和优化也已经不是新鲜事。

 比如，早在2021年，中国南方电网就通过市场化退出了3200余人，降岗降级13000余人，人数创历年之最。被国务院国资委当成了试验标杆。自1978年改革开放以来，国企经历了多次重大改革，核心都落在提高活力和效率上。过去，国央企员工极少会因业绩不佳被拿下或失去工作，因此，国央企也成了稳定的代名词，备受追捧。但随着改革的深入，原有的边界将会不断被打破。

4月30日召开的中央政治局会议指出，改革开放是党和人民事业大踏步赶上时代的重要法宝……全党必须自觉把改革摆在更加突出位置……要坚定不移深化改革扩大开放，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完善市场经济基础制度。二十届三中全会《决定》提出300多项重要改革举措，都涉及体制、机制、制度层面的内容。由此可见，进入改革的深水区，中央的决心是坚定的，思路是明确的。一场系统而深刻的改革正呼啸而来，将深刻影响上下左右方方面面所有人。千万不要低估中央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