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余光中的《乡愁》 票根在常州

诗人余光中的《乡愁》 票根在常州

无所求

　　“小时候，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我在这头，母亲在那头。长大后，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我在这头，新娘在那头。”

　　这是大家都熟悉余光中先生的《乡愁》，但很少人知道诗里的“母亲”和“新娘”都是常州人。

国难刻乡愁

　　常州女子孙秀君师范毕业后，分配到福建永春任教，与余超英相识相爱后结为伉俪，后随丈夫迁居南京，1928年10月21日生下一男孩，取名“光中”，祈愿他生活在吉祥的光环之中，当然更是期望他长大立志光耀中华。

　　1937年12月，侵华日军制造了灭绝人寰的南京大屠杀，余超英没有来得及告知家人就随国民政府西迁武汉，孙秀君带着小光中在南京沦陷前夕赶回常州娘家避难，惊险逃过了一场生死劫。

　　在常州，孙秀君带着幼小的余光中享受了家人的温暖和短暂的安宁。不久，常州也面临危急，家乡不能久留，母子只得随族人在苏皖之间四处逃难。从高淳佛寺到太湖渔村，从宜兴小镇到鼋头渚宝丹桥，从上海租界到香港渔船，从越南到昆明，从贵阳到重庆，才与父亲团聚，不久后重庆也遭轰炸，三口之家无奈又分离……家仇国恨深深镌刻在余光中幼小的心灵上。

成长沐乡愁

　　“当我死时，葬我＼在长江与黄河之间＼枕我的头颅，白发盖着黑土＼在中国，最美最母亲的国度＼我便坦然睡去，睡整张大陆＼听两侧，安魂曲起自长江，黄河……” （《当我死时》）

　　这些诗句颇似遗嘱，那是1966年，余光中受聘于美国密西根州立大学，临窗西望，遥念祖国，身处异国他乡，思乡病又发作，游子的乡愁跃然纸上。

　　诗歌、散文、评论、翻译，是余光中先生自称的“四度空间”；文坛赞誉他“璀璨五彩笔”“艺术上的多栖主义者”；梁实秋评价他“右手写诗，左手写散文，成就之高，一时无两”。 

　　求学时代，从南京青年会中学的少年梦想，到金陵大学的青春荡漾，从厦门大学的初露锋芒，到台湾大学的崭露头角，以及美国爱荷华大学的理想飞翔。职业生涯，从任教台湾东吴大学、台湾师范大学、台湾大学、台湾政治大学，到应邀赴美任客座教授，及香港中文大学任教授兼系主任，始终笔耕不辍。

　　尽管“吾心安处即故乡”，天涯游子故乡有多处，但是生命的根脉只有一处。华夏子孙根连根，相牵在万里神州，同属于五千年生生不息的中华民族。故乡情结、根脉追寻始终伴随余光中的一生。

　　余老曾发出灵魂拷问：如果切断了文化的根脉，斩断了浓浓的乡愁，台湾将何以搏击太平洋的风浪，将何以安顿无数游子漂泊的灵魂？于是，1972年，在那个与祖国大陆长期隔绝的时期，在强烈思乡之情中，诗人在台北厦门街的旧居里赋诗一首，写完后，诗人热泪盈眶，沉吟良久。

　　这首诗，就是后来被海外游子不断传唱的《乡愁》：“小时候，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我在这头，母亲在那头。长大后，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我在这头，新娘在那头。后来啊，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我在外头，母亲在里头。而现在，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我在这头，大陆在那头……”

常州解乡愁

　　“唐诗里的江南……小杜的江南，苏小小的江南……遍地垂柳的江南……多燕子的江南”。余光中《春天，遂想起》里的江南是如此美丽，他心中的江南图景是如此美好。虽然他父亲是闽南人，他先后在重庆、香港、台湾等地生活，但诗人却总以“半个江南人”自居，而且更钟情于常州。

　　余光中先生不止一次表示，常州是他的“母乡”“舅乡”，还是他的“妻乡”（其妻范我存是今常州市武进区雪堰镇人），这份乡情不下于“父乡”。在他的记忆里，常州或许就是江南水乡、温情故乡的代名词 ，“那是大一的暑假，随母亲回她的故乡武进，铁轨无尽，伸入江南温柔的水乡……” （《记忆像铁轨一样长》1984年5月）

　　随着祖国的日益强大，余光中的“船票”终于启用了。1992年他首次应邀回到大陆，参观了北京胡同、故宫和梁启超故居。2000年回故乡南京，走进阔别多年的母校南京大学，无限感慨。后来回大陆60余次，或参访讲学交流，或游览祖国山河，书写关于返乡的诗篇。

　　“母乡”及“妻乡”的常州，自然成了余光中先生必定要回的“故乡”。2001到2003连续三年及2012年，余光中先后4次携夫人回到常州，在祭扫“母亲”“新娘”的先辈后，或到高校讲课，或为市民讲座，期间还参加了常州为他专门举办的“余光中先生作品朗诵音乐会”。

　　余老的江南是常州，先生的票根在常州。

　　2003年10月10日，诗人在给常州市的感谢信里说：“我的江南是以常州为典型，更以漕桥为焦点的。常州给我的安慰与影响，从小就充满女性的娴雅与柔美。……妩媚了、充盈了我的艺术感性。我的《乡愁》一诗里，邮票与船票的另一端，袅袅牵动我年轻心灵的，正是永恒的常州母亲、常州新娘。”

　　2017年12月14日，余光中先生走了，带着“窄窄的船票”与浓浓的乡愁，享年九十，马英九先生前往告别送行。

　　2024年4月，再次回大陆访问的马英九先生在陕西扶风县祭拜先祖马援时，就有媒体直接用余老的诗句概括，“‘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我在这头，大陆在那头’，无论身在何处，割不断的是同宗同源血脉相连的亲情……”

（“常州宣传”已采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