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故银青光禄大夫吏部侍郎彭王傅赠太子少师会稽郡公东海徐府君夫人临汝郡夫人河南侯莫陈氏墓志铭并序》:
年才初笄,归于吏部之门,为继室也。时吏部筮仕已四十馀年,历官十五政,委禄积俸而家未丰,敬祀拭会而志未达。而夫人正以率己,严以临下,和理百口,轨仪六姻。解衣以副寒,推食以食饥,人无间言,各得其所。至如享祖祢於堂,列宾客於门,即必躬亲庖厨,精理餚膳。人神畅於内,寮友亲於外,吏部之禄秩仍旧,夫人之礼度异宜,可胜言哉!初,吏部娶河东薛氏,生二子,长曰璹,次曰现,皆年长於夫人。夫人视之如己子,微善则饰而扬之,有咎必掩以谕之。而慈过宜其愚,仁过稔其慢。脱身於戾,则自以为美;义方之训,则反以为谗。以兹胥怨,卒不听命。逮吏部薨洎葬,璹等辍哀而抗者数四。
侯莫陈氏,唐朝书法家徐浩的继室。墓志上描绘的侯莫陈氏,俨然封建社会中当家主母的标配模样:恪循妇职,主持中馈,生养儿女,不惮辛劳。
然而事实果真如此吗?
好在徐浩的才能足够他在史书上留下记载,而侯莫陈氏沾了丈夫的光,同样名留青史。所以接下来请欣赏史书上到底是怎么记载这位徐家主母的。
《旧唐书》:
初,浩以文雅称;及授广州,典选部,多积货财,又嬖其妾侯莫陈氏,颇干政事,为时论所贬。
尽管侯莫陈氏在史书上的记载不过寥寥一笔,然而就是这么一句话,足以揭掉她在墓志上的那张虚伪画皮——
明明是小妾扶正的,却伪装自己是直接嫁进门当嫡妻;
明明扰乱了丈夫的工作,却恬不知耻地将自己包装成一副贤内助的模样。
尤其是结合史书记载的“嬖其妾侯莫陈氏”来看,侯莫陈氏能从小妾扶为正妻,能随便插手丈夫的公务,名声已经败坏到外面去了,显然不是盏省油的灯。
而侯莫陈氏在墓志上自称将两个继子视如己出,结果却被恩将仇报,在徐浩死后被继子赶出家门云云,这些也基本可以断定都是颠倒黑白之词。
事情的真相无非就是徐浩死后,侯莫陈氏因为亲生儿女尚幼,又是续弦,争不过身为继承人的继子,作为失败者被赶了出去。侯莫陈氏自然心有不甘,便在墓志上将继子控诉一番。
更可悲的是,侯莫陈氏声称自己在离开徐家后潜心修道,甚至不惜搬到咸宜观里居住。然而在这将近十年的清修里,她却不反思自己以往的胡作非为给自己和丈夫带来了多糟糕的影响,而是戾气不减,继续控诉自己落得如此不受待见的结局是继子这些“受恩者之耻”。
看到这里,不得不感慨一句,侯莫陈氏倒打一耙的功力之深厚,着实令人叹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