龘常州 不应忘却的周璇之三 中国学常州卷文化册艺术篇

龘常州 不应忘却的周璇之三

中国学常州卷文化册艺术篇

  安  文     

周璇与常州妹妹苏瑛

1957年去世前，周璇在报上刊文寻找亲生父母。9月22日弥留之际，周璇拉住老友的手，用颤抖低弱的声音说：“我是苦命……一直见不到……亲生……父母！”怀着未能找到亲生父母的终生遗憾，一代歌王影后、常州和世界天才艺术家默默合上了双眼。

周璇一直以为父亲就叫周文鼎，直到养母告诉她自己是被领来的，于是，开始了自己的寻母经历。周文鼎曾表示要帮周璇找回生母，为了这个与生母团聚的希望，她将赚来的钱多数交给他。周文鼎无休止地敲诈，直到1941年被鸦片毒死，没留下任何交待。1945年拍摄的《凤凰于飞》，是电影公司为周璇的寻母公开信息，几个自称周璇生母者来公司相认，当提出骨肉相认须验血时，这些人都避而不见了。在《凤凰于飞》中，主角合家团聚；生活里，周璇还是孤凄地默默哀泣，从殷切期望陷入到绝望之中。

周璇在苦苦寻母，生母顾美珍也在苦苦寻她。生下周璇不久，为她取名苏璞后，顾美珍离开常州参加革命，建国后在国务院卫生处任护士长，曾为不少中央首长做过保健工作，却无时不刻牵挂着小苏璞的下落。

周璇生母顾美珍（前左二）/妹妹苏瑛全家

解放后，任解放军某部参谋长的哥哥苏铭，找到周璇抽大烟的舅舅顾仕佳，才知道周璇三岁时，被当时身为金坛县警察局长的他，拐骗到金坛王家，改名王小红。顾仕佳临死前，再次亲口承认了这一事实。

1957年，寻了20多年女儿的顾美珍，从报刊得悉周璇患病住院，急切地说：“我是母亲又是医生，女儿病了需要我照顾。”顾美珍匆匆办了提前退休手续，在两个外孙女苏莉和苏青的陪伴下，至少来上海10多次认亲，把周璇的胎记、年龄等都说得惊人精准，当时上影厂尤厂长终于接待了她们，特地安排了一场特殊的母女相会。因担心大喜大悲会刺激患病的周璇，因此顾美珍没说穿认亲。见过周璇的苏莉和苏青说：“尤厂长讲，周璇和家里人长得很像。”如今两人的年纪都70多了，但比同龄的人显得年轻，与周璇相似的鹅蛋脸，不高的身材。苏青住在离老火车站不远的常州市中心，她说：在外人眼里是大明星的周璇，在常州苏家眼中是个再平凡不过的女儿，这个阿姨算不上当时家中最漂亮的小孩。苏青说：在常州，好像并没人把他们看作名人之后，这个小地方还是保留着相对恬静的氛围。有人知道我们家出了个周璇，其他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吧。”

寻亲最积极的是周璇的二儿子周伟。他说：著名经济学家童大林看到一篇《周璇乡亲的悲欢》文章，让周伟顺着文章线索去寻找。由此，他开始了长达10多年对生母身世的调查。1983年，周伟带着完成母亲生前未完成的心愿来常州寻根，找到了妈妈找了一辈子也没寻到的故乡和亲人。苏家老宅，也就是周璇小时候被拐卖到上海前的家，已经因为市政工程被拆，如今原址上是座豪华酒店。苏青说：“老房子有点像四合院，屋子被分隔成一间间，门沿很高，小孩子要很费力抬脚才能跨过去，青绿色木地板踩在上面咯吱声很响。”苏莉说家里小孩都喜欢故意把地板踩得格外响，想来她们的阿姨，童年苏璞(周璇)也拥有过这份童趣。

周伟说，周璇生在常州苏家有三点证明：一是当时众口一词说周璇属羊，但只有苏家一口咬定周璇属猴，经查找母亲户口簿和病历卡，发现母亲本人填的正是属猴；二是周璇生母即周伟姥姥顾美珍坚持说周璇腹部有块枣红色的胎记，这点秘密非生母是无法知晓的，周伟也从父亲处得到了证实；三是顾美珍女儿即周璇妹苏瑛与周璇长得十分相像，一看就像亲姐妹……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是，周伟与苏家人做了血液检验，结果都是AB型。

　如今苏家与周璇同辈的只有第五个妹妹苏瑛，当时78岁，有两个女儿苏青和苏莉。苏青女儿王翔是典型的现代女性，长得很有明星气质，1米70的身高与苏家姑娘玲珑碧玉的美又不尽相同，无线台导演曾相中她去演戏，还极力游说她参选香港小姐，“我对这些演艺圈的事情不感兴趣，现在每天光是想着要打理公司就够我忙的了。”对祖辈那些经历，更多的是把它作为一种传奇：“只是有时候别人说起时，我心里会有一点奇妙的感觉，应该是家族的召唤在提醒我那个有名的歌后影后是我的外婆。”王翔说她对明星最早的感觉，来自把自己带大的太外婆，也就是周璇生母顾美珍，这个寻了一辈子女儿可怜母亲，在认女无果情况下，总是会对王翔念叨“不要做戏子，这辈子都不要做戏子。”苏家女人印象中，做演员已经被潜移默化地同悲惨下场连接在了一起。

让周璇母女悲剧更加悲惨的一个重要原因，是苏家人，不论男女都有被心理疾病缠绕经历。周璇母亲顾美珍自从女儿被拐后，精神就开始失常，认女无果后更是常常发病；周璇哥哥，那位老革命，年老时也患上精神疾病；周璇唯一在世的亲妹妹苏莉，现在夜夜多思失眠，靠服安眠药入睡。

苏瑛，当时去上海见周璇并没同行，童年对这个姐姐的印象又实在因为太年幼而几乎殆尽，对姐姐周璇的记忆显然没苏莉和苏青多。苏老太太说，母亲一辈子都在找女儿，找到了却又不能相认。晚年最遗憾的就是没能亲眼看见自己的孙子，也就是周伟和周民。周伟来常州时，顾美珍已离世，留下最后的遗憾。

当然，我1953年生的，遗憾的是住的地方其实离周璇家不远，有机会却没有亲眼见过周璇。而常州很多年轻人的遗憾，应该是没有听说过周璇，至少不知道她也是常州人。不过，常州市政府可能不会让他们遗憾终身，我了解，在中国电影诞生百周年的时候，政府曾计划在苏家原址附近择地建设周璇纪念馆，纪念馆会有周璇演出的电影和演唱歌曲的片段欣赏区，还会陈列周璇生前用过的生活用品，还要设立周璇发展基金，让后世的人永远记住常州有这样一个不仅在中国，而且在全球华人中都有很大影响力的伟大的艺术家。衷心希望周璇纪念馆早日落成，慰灵于这位短暂一生都在寻找母亲、故乡、乡愁的天才伟大常州艺术家，让常州文化不留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