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天晴仍有雨

清明，中国人的节日。

此时，往往气温渐升，降雨增多，清明时节雨纷纷嘛。人们在这天宴游踏春，扫墓上坟，在一年最美的春里，怀念那么远又那么近的故人。

今年清明，天晴，母亲提前两周就询问我何时有空，可否陪她去看望安息在几百公里外的，母亲的爷爷奶奶。临近清明，我特地请了假陪她前往。

火车转地铁再转公交，公交上站了18站，一路停停走走，站站间隙不远，像是一步一叩首似的前往目的地。母亲不停念叨着：疫情三年没去，去年有事儿未往，这一别就是四年了。近一小时的公交下车后，我挽着母亲的手，又跨桥、翻山走了好远，暖风微拂，春山如黛，如思念绵延不绝……

山脚下买了香火、鲜花。我好奇怎么还需临时购买？母亲一路上紧紧拽在手里的袋子里又是什么？我们二人认认真真在公墓园子里找了好久，母亲说，好像每次来，山头都长得不太一样，于是只能细细辨认，亦步亦趋，探头探脑，好像怕惊扰了什么。一边找，她一边让我好好记下方位和数字。

终是找到那熟悉的名字，母亲一件件从她紧紧拽了一路的袋子里开始往外掏东西，绿豆糕、坚果、小面包、甜点……一边用小碗一一摆好，一边念叨：这是你们最爱吃的啊，我给挑了好几样，你们慢慢吃啊……摆放整齐了吃食，点上香烛，母亲便又从袋子里翻出垫子，跪在二老前，终是忍不住低低地抽泣。说了很多很多，说起小时候的温暖，说起她过得不如意的大哥……末了，母亲柔声说：奶，我年纪大了，能走得动的时候一定每年来看你，等走不动了……这是我闺女……

一步三回头走下山，我赶到管理中心续交了三年的管理费便挽着母亲回程了。母亲一路还是念念叨叨：这下我终于放心了，4年没来了，没交管理费，我就怕……

我一直知道，母亲为何非要拉着我一起前往，也知道她为何让我细细记下方位和数字。我没说破，但细细记住了。清明，是悲喜交织的时节，我们黯然神伤，却从不说透。

在母亲家乡的方言中，奶奶二字喊起来像极了：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