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文献中了解到人们曾经把滩簧叫做“南词”。且南词为“弹词”之异名。例如《白雪遗音》中收录的弹词《玉蜻蜓》中的某些篇章,就叫“南词”;清同治、光绪年间马如飞所作弹词开篇集《南词小引初集》等书名。由于弹词与滩簧曾同以一个名称为“南词”而二者有密切关系,这是不容置疑的。那么弹词在什么时候和有多大程度上影响常州滩簧就是我们要探讨的问题。
“弹词”二字,根据现有资料记载,最早见于文献的是明嘉靖二十六年(1547)田汝成《西湖游览志余》卷二十中对杭州曲艺的描述。而一门曲艺自诞生至形成市场而受到文人关注,则需很长时间,故弹词出现当远在嘉靖年间。明臧懋循笔记也印证了这一点,在《负苞堂文集》第三卷“弹词小纪”一书中说,他获得弹词作品《仙游》《梦游》,听说还有《侠游》《冥游》“或云杨廉夫避吴中当”等。杨廉夫是元末人物,如果这种说法属实的话,那么弹词应该在元末出现。
那么滩簧是在什么时候出现的?从现有文献来看,文字记载最早为清朝乾隆年间。民间说唱虽然从萌芽到吸引文人关注还需很长时间,但是弹词和滩簧之间前后却有将近二百年的差距,弹词排在前面,滩簧排在后面,前者对后者有影响,这个结论可能和事实没有多大区别。
“南词”一说,弹词用的曲艺名从现有材料看,时间并不长,所收《霓裳续谱》称“南词演奏黄调”,发表于乾隆六十年(1795),及至清代末年以“南词”称呼弹词者已经不多,仅有弹词艺人马如飞的《南词必览》中竹枝词和刊刻评弹作品之类尚有称誉。马如飞以来,极少有人再使用“南词”来称呼弹词,因此可以推断滩簧受到南词影响的时间为清乾隆至清末。
但二者关系为影响和受影响,决非弹词产成了滩簧的裔亲关系。有下列几个证据可以证明这一观点。
其一为滩簧被称为“南词”以前或者同时,人们还称“摊头”为“滩簧”,可见“滩簧”作为一种独立说唱曲艺。上引(万寿庆典》沈起凤的《文星榜》中皆称“滩簧”,这些文献也产生于乾降年间,即使是《霓裳续谱》,亦称“南词演奏黄调万寿庆典》沈起凤的《文星榜》中皆称“滩簧”,这些文献也产生于乾降年间,即使是《霓裳续谱》,亦称“南词弹黄调”,并未仅说“南词”。
李斗为乾隆时人,刊行于乾隆乙卯时(1795)《扬州画舫录》第十一册《虹桥录一》曰:歌船宜在高棚内,在此船前,歌船逆行而上,座船顺行而下,使船上之人得与歌者相款洽,歌以清唱为主,十番鼓其次,如锣鼓,立即击小曲,滩簧,对白,评话等,也都是济胜之具,也是那个时代人们对那个时代自然最为熟悉,李斗把滩簧单列为词,表示滩簧不是弹词,它也不依附于弹词而可以和其他说唱艺术相并列。
其次,从弹词和滩簧剧目对比看其关系。滩簧的早期曲目有《庵堂相会》《朱小天》《拔兰花》《借黄糠》《约四期》《盘陀山烧香》《借红纱》《双夺郎》《双落发》《王瞎子》《约郎》《卖花带》《借披风》《摘木香》《摘菜心》《摘石榴》《一条黄瓜三扁担》《女落庵》《扎花灯》《王三木头偷酒壶》《王百万叹穷》《王瞎子算命》《双推磨》《双收纱》《打窗棂》《何一贴》《单卖花》《卖草囤》《驮过桥》《秋香送茶》《借茶》《徐老其杀妻》《捉垃圾》《捉牙虫》《借汗巾》《绣龙衣》《绣荷包》《接镶袜》《游码头》《荡湖船》《赠六件》等。
与谭正璧,谭寻《评弹通考》中叙录评弹曲目相对照,几无同。如滩簧是从弹词中衍生而来,彼此之间具有血缘关系的话,从剧目来看应基本一致,起码局部是一样。当然滩簧还有和弹词一样晚出现的。据说五四运动前后大同场戏期间,这种推断也与实际不符,也许是把滩簧别称“南词”时,乾隆年间。以滩簧为调子,以弹词为乐曲进行对比。
根据《评弹文化词典·弹词音乐/流派曲调》,弹词中所使用的曲调,曲牌包括[邋遢调]、[令令调]、[山歌]、[海曲]、[夜深沉]、[耍孩儿]、[银绞丝]、[亦称银钮丝]、[金绞丝]、[点绛唇 ]、[乱鸡啼]、[滚绣球湘江浪]、[端正好]、[锁南枝]、[赏宫花]、[剪剪花]、[南无调]、[文书调]、[海花调]、[老六板]、[费伽调]、[离魂调小九连环]、[大九连环]等等。
而滩簧的传统曲调有[太平调]、[弦索调]、[费伽调]、[柴调]、[迷魂调]、[银绞丝]、[流水板]、[二犯调]、[挑袍调]等,吸收昆曲的曲调有[曲头]、[一江风]、[点绛唇]、[朝之]、[锁南枝]、[六么令]、[羽调排头]等。吸收民歌小调的有[春调]、[劈破玉]、[大小九连环]、[小九连环]、[五更十送]、[知心客]等。两副对照,一样的是银绞丝,点绛唇,锁南枝,费伽调九连环大。滩簧的曲调有22支,与弹词相同的仅有6支,而且各自经常歌唱的基本曲调的乐素之间差异很大。
又据《江苏曲种·苏州弹词》介绍,弹词中的马调“它是在吸收东乡调(又名花鼓调,滩簧的一种)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弹词艺人就像会唱真马调、不会运东鼓腔一样,这一说法,足见其渊源关系。陈调是嘉庆年间弹词艺人陈遇乾由昆曲改编而成、在苏滩上吸取发展,后经薛如庭和朱介生等人充实,曲调较为动听亦称花鼓调、滩簧之一)发展而成。
弹词艺人有如能唱得真马调,运不来时东鼓腔,之说,可见它们之间的渊源关系,陈调为嘉庆时弹词艺人陈遇乾从昆曲、苏滩中汲取发展而来,后经薛如庭、朱介生的丰富,旋律更为优美”。本书没有说滩簧受到弹词音乐的冲击,而是陈调、马调创始人受到滩簧音乐冲击。可以说滩簧和弹词曾经互相影响,但是二者最根本的曲调不同,这就表明二者的生成方式不同。
尽管滩簧并非从弹词中滋生而来,但是弹词给滩簧带来的效果依然明显,这种效果也体现为两方面。
主要是七言韵文,韵脚究竟。不管是故事性,说理性还是抒情性作品都具有完整结构和独立成篇的特点。若加人对白,则称“对白开篇”若用多种流派唱腔演唱的开篇,叫“什锦开篇”。由于开篇是演员能不能吸引住观众,能否开好一个头的唱段,故而演员都能倾其艺力,以期搏得“彩头”,所以,“开篇”都是最受欢迎的一种形式,以后有些开头逐渐发展成独立演唱,与正书分开。
开篇的表现方式也变得越来越多,除“对白开篇”“什锦开篇”外,还有“对唱开篇”“打琴开篇”“白话开篇”“套头开篇”“连句开篇”“滑稽开篇”“嵌词开篇”“谱唱开了头”等等。“开篇”之所以这么有吸引力,滩簧艺人就把它吸纳到滩簧演唱中去了,它的表演就像弹词开头一样,就像20世纪三四十年代申滩艺人姚素珍演唱的《花名开篇》一样:昨夜花开月红凤仙斜待锦屏风。紫薇步轻语游,啼声姊妹玉芙蓉。我由夜来香传入香闺阁。并蒂莲开逢今宵。头上的玉冠还没有去掉,便松松垮垮的菱花腰带上,现出了两朵绣球花,怪才郎兰花的纤手抚摸着我的胸膛。石榴裙子轻卸,秋葵裤褪尽带羞。……杏花园里种白鹤,杨花落溪里,后来长春信口不畅。
在一篇“嵌词开篇”里,每句都嵌进了一个花名,但也可以通过这些嵌进了花名的语句来讲述某件事情,或者描写某个景物。又如筱文滨演唱《讨荆州开篇》惊涛拍岸水东流,鲁大夫设下席席邀君侯。四月十三前来赴宴时,你稳稳地坐在小扁舟上,来到东吴,承蒙诸君前来迎接,我军特来酒三侯。第一杯先请我老爷喝,第二杯不成单从古流来,第三杯请偃古人设方遇张刘来。
“曾记,当年兵败当阳道时,至吾主前借道荆州,数年未归因何所为,故今特来讨头”。君侯闻之,怒而不止。“医生吓了一跳,你一定要请酒来好意。莫非那样,就索讨荆州使用诡计。莫怪吾,拔得龙泉出钥去,剑落叮当情未遗。可记斩颜良诛文丑莫非那个第三任是大夫的头头”。大夫闻之,生目定口,呆身无主。一手将袍袖抖落,前面关平前来带路,后面周仓怒发冲冠。你快即遣我上船,今人情改日酬劳,要荆州不可要。
短小精悍,却较全面地讲述了关云长的一段单刀赴会经历,还配有能体现人物个性的对话语言。这些开头和弹词中的同名开头相比较,在内容上是极其雷同的。
弹词中的长篇叙事内容。当滩簧从对子戏变成大戏时,就在无戏可看的条件下搬来了《珍珠塔》《玉蜻蜓》《双珠凤》《孟丽君》之类的弹词长篇叙事曲目。其中有《珍珠塔》《孟丽君》等戏经过几十年的磨砺,成为滩簧中的经典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