构建中国式现代化话语体系之四 中国文化国际比较的四大特征 中国学国学卷思想册综合篇

构建中国式现代化话语体系之四

中国文化国际比较的四大特征

中国学国学卷思想册综合篇

安  文

政治是骨，经济是肉，文化才是魂。近年来，中国出现了“复兴传统文化”的“国学热”风潮。然而，其中很多讨论，陷入“大而化之”、“似是而非”的标签化。如有说中国文化重“道”不重“术”，重“精神”不重“物质”，重“整体”不重“局部”……也有说中国文化天然优秀，导致群体性的自大与排外。对中国文化大而无当的认知，既无助于认识世界，也无助于认识中国，更无助于改善我们自身处境。事实上，中国文化真正迥异于世界的国际比较特征，主要有四个。

一、象形表意的文字系统

中国文字迥异于世界。起源于祭祀占卜的汉字,是典型的象形、表意文字。古人用图像描绘自己看到的事物，如“刀”口加一点是“刃”，爪放树上是“采”，“牛”关圈里是“牢”。而西方自古希腊以来，就开始使用迦太基人创造的拼音文字，发音与书写高度“一致”，学习成本低；但不同区域文字不同，沟通成本很大。中国表意文字，在秦始皇统一文字后，形成一套通用书写系统。一个广东人和一个贵州人、山东人，说话声音如同外语，但彼此都能通过文字顺畅交流。可以说，象形汉字发挥了横向的超方言功能和纵向的超时空功能，成为维系中华文明的重要载体，一直沿用至今。正如哲学家任继愈所说：“假若中国古代采取拼音文字，中国将不会是今天统一的形势，也许分成多少个独立割据的小国。” 然而，象形汉字也影响了国人思维。虽也有不少形声字，但汉字特殊结构，望文生义成为常态。国人惯用类比，常将形象的事物归作一类，混为一谈，而不追问其本质差异。这种文化习惯，和使用汉字有着莫大干系。

二、内外有序的伦理观念

中国人的伦理观念也迥异于世界。给西方学生出道题：《红楼梦》贾宝玉应分别叫管林黛玉、薛宝钗、史湘云什么？回答都是一个sister。因为国外家族，个体往往都是独立的，称呼没这么复杂。晚辈不仅可和长辈同名，甚至可对长辈直呼其名。这在中国人看来，简直是忤逆的蛮夷。而中国人将血亲与外戚，如姑表亲、姨表亲、堂表亲，分得清清楚楚，辈分、长幼、尊卑的区分尤其重要。直到现在，很多地方婚丧嫁娶仍保留一整套“内外区分”的规制礼仪。这种亲疏有别、长幼尊卑的宗法伦理制度，源于周代宗法制度,汉代董仲舒后，又形成了三纲五常的思想，确立了君权、父权、夫权的统治地位，把家族的等级制度和封建政治秩序高度同构。内外有序的宗法制度，构筑了此后两千年来中国主流意识形态的核心内涵，并催生“家国天下”的情怀。只有了解这种“家国情怀”，才能理解苏武被逐放北海牧羊十九年，在恶劣的环境中心念故土、持节不屈的精神。另一方面，宗法制也衍生出“男尊女卑”，过分看重“人情关系”、“安于传统，缺乏创新”的守旧思想。

三、和谐圆融的宗教信仰

中国人的宗教信仰也有别于世界。从东晋始，中国文化逐渐确立了“儒释道”三教合一态势，民间三教庙常常同时供奉三教神仙。宋孝宗、永乐皇帝和雍正皇帝不约而同讲:“儒家治世、佛教治心、道教治身”。这与西方各宗教之间水火不容形成鲜明对比。西方世界，宗教很长时间掌控极大的世俗权力，深深影响每个人的生活。他们只允许一个神明存在，从未有过红楼梦“一僧一道”同时出现场景。如欧洲历史上绵延近两百年的十字军东征，还有天主教和新教徒之间的战争，都导致死伤无数。中国人虽也供奉神明，但并不依赖神明，只是将其当做寻求安心和慰藉的精神养分。因此，一个人可以同时信奉多个宗教，对宗教态度是平视的、现实的。但真正的宗教信仰必须绝对相信、超越功利，甚至超越生死。如果什么都信，就等于什么都不信；烧香拜菩萨和玉皇大帝，对神行贿，这样的神就变成了人的仆人。因此，可以说，中国是世界上为数不多的缺少真正排他性宗教信仰的文明。像西方人那样，为捍卫某种宗教信念而以身殉道，在中国人身上极难发生。

四、“万邦来朝”的国际秩序观

中国的国际秩序观也不同于世界。中国地处广博的内陆大地，古人认为自己处于天下的中心，是文明最发达的地方，即“中原”。越边远的地方，文明程度就越低，即为“南蛮”、“北狄”、“东夷”、“西戎”。因此，中原王朝自视为天朝上国，讲究王道兴天下，故以“老大”的身份关照比邻的朝鲜、琉球、尼泊尔等藩属小国。这就是由“华夷观念”衍生的“朝贡”国际政治体系。朝贡体系维护了中国对周边的影响力，形成了以亚洲东部为核心的儒家文化圈。然而对藩属国的物资馈赠，也给中国带来了沉重的经济负担。在西方，随着宗教战争结束，《威斯特伐利亚和约》的签订，各国无论大小都是平等独立的个体。随着国际贸易发展，独立自主、平等互利的现代国际秩序也应运而生。但反观中国，这种“万邦来朝”的国际秩序观，至今仍深深镌刻在国人内心。所以，国人一思考国际政治，就常陷入“天朝上国”的文化心态，和“不是主子就是奴才”的君臣、父子想象中。

在世界文明越发趋同的今天，每个中国人的文化自觉，既是对自己命运的选择，也是对国家方向的选择。因此，无论我们是否身在中国，无论我们如何看待传统文化，都应重新认识这片土地，深刻理解先辈的生活方式和文化心态。只有了解文化根本，才能看懂中国何以成现在的中国，民族的未来和自身的道路将会通向何处。遗憾的是，大多数人不管对中国文化是赞赏还是批判，都陷入了某种情绪性的宣泄或对抗。而市面上流行的书籍，要么是晦涩难读的鸿篇巨著，要么是哗众取宠的稗官野史。可见，我们急需通俗易读、权威系统的中国文化经典，才能不被那些白话黑嘴忽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