婷婷有一个哥哥,宏宏。是个待分配的电大毕业生。后来他曾写信告诉我,说他到常州合成纤维厂当了工人。他英俊却不高大,自信中略显狂妄,固执里透着浪漫。见到我们这些正儿八经的大学生,话语里总是带着酸气儿。我们那时没心没肺,无视婷婷家里的苦处,还让他陪着逛了许多风景点儿。他像一个家长似的主张着一切,把行程安排得妥帖窝心,但一定是早出早归,因为他要背着母亲去附近诊所作针灸医疗,一抹残阳扫着他的脚跟而去,归来时已然是初灯夜上了。婷婷懂事地递上一根毛巾,他一边擦汗一边笑着应酬我们,脸上露出和妹妹一样的酒窝。
那时最美的食物应该是盐水抄的白虾,肉质细腻,富有弹性。比起那些运到上海已鲜味尽失的海鲜,简直八珍玉食般的美味。那是物质匮乏的年代,婷爸爸见我们爱吃,就天天搬其上桌,我们也就每每空碟空碗。现在想来婷爸爸一定掏空了薪资,让我们吃饱喝足。临走的时候年长的学兄让我们凑钱付伙食费,自然是被婷爸拒绝了。。。
时日匆匆,我们很快也迎来毕业分配,婷婷去了戚墅堰铁道工厂,驻厂生活,我被留在上海。刚开始我们还有文通,互诉烦恼,宏宏哥也给我寄信,告知家中境况。后来信件渐渐稀少,终于有一次我的信被盖上查无此人退了回来,而茭蒲巷也因拆迁淡出了我的视线。
婷婷有着善良的家人,但并不是为钱所困的那种,她说过她的祖上是江苏望族,祖辈里有赫赫有名的资本家在国外成功经商,所以在那个年代有我想都不敢想的护照,全家都有。宏宏哥更是几次托我在华侨商店打听用外汇券购买高档电器产品,我总是以为一家移民的可能性较大。
几十年来,我一直在各种海外网站,同学录中寻找这熟悉的名字,但是每每失望。这是我觉得离你们最近的一次。因为我似乎已闻到那大宅子里飘来的幽香。
求请有知情者留言,以续我姐妹之缘,谈霏玉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