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渡” 没有信仰的人生犹如一盘散沙

      8月28日，由江苏省电影集团有限公司、常州广播电视台、江苏恐龙园赞奇影业有限公司出品的重大革命历史题材电影《觅渡》在全国公映。作为常州本土媒体人和文艺爱好者，8月15日，我提前观看了《觅渡》点映场。看完后，我心潮澎湃，第一时间在朋友圈发了一个浅浅的感想：“对于常州人来说，这是首部囊括‘常州三杰’生平的影片；对于共产党员来说，这应该也是首部直面、剖析《多余的话》的影片……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我想，100年后，一位真正的共产党员应该也能悟到：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觅渡》的档期踩在暑期档的尾巴。因此，在观看《觅渡》之前，我一连看了《消失的她》《封神第一部》《孤注一掷》三部影片。这三部电影每一部都自带话题。虽然《觅渡》和这几部影片风格迥异，但仔细琢磨其内在的逻辑，我想一言以蔽之——没有信仰的人生犹如一盘散沙。

《多余的话》

《觅渡》采取倒叙的手法，第一个镜头是瞿秋白在长汀被捕。紧接着，镜头从福建拉回了上海：瞿秋白的爱侣杨之华去找鲁迅、许广平夫妇想办法营救。当时，瞿秋白的身份还没暴露。等鲁迅夫妇辗转托人筹资买铺做担保刚有点眉目时，瞿秋白被出卖了，待遇“好转”了。瞿秋白、恽代英在黄埔军校时的学生，时任国民党第36师师长、兼任抚州警备司令的宋希濂给他腾了个单独的小房间，并亲自劝降。从瞿秋白被捕到慷慨就义，中途有四个月的时间。影片再现了这四个月中的诸多真实细节，一点一滴刻画出了瞿秋白英勇不屈的革命情怀和高尚坦荡的文人气质。

先是宋希濂为瞿秋白备上笔墨纸砚，允许瞿秋白写诗词，刻图章，并派了一名军官和一名军医，照料他的生活和身体等，意图软化瞿秋白的意志。接着，时任国民党中央党部秘书长陈立夫指派特工总部行动科的王杰夫、陈建中专程从南京到达福建，软硬兼施，继续劝降瞿秋白……在这一过程中，瞿秋白为军医等刻了图章，写下了好几首诗词，并写下了《多余的话》。诗言志，影片中，镜头多次扫过瞿秋白在这段时间创作的《卜算子•咏梅》“信是明年春再来，应有香如故”；《多余的话》“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绝命诗“已忍伶俜十年事，心持半偈万缘空”等。

由于瞿秋白软硬不吃、不愿投降，蒋介石失去了耐心，给宋希濂下达了“就地枪决，照相呈验”的命令。1935年6月18日，瞿秋白打扮整齐，高唱着《国际歌》，从容走向刑场，时年三十六岁。慷慨成仁易，从容赴死难。《多余的话》与《国际歌》正是瞿秋白作为一名中国共产党员的一体两面。他的坦荡、革命、爱国、信仰全部凝聚在最后那句“此地甚好”之中。

2023年6月15日，是瞿秋白翻译的《国际歌》发表100周年。 “看！光华万丈，照耀我红日一轮。这是我们的最后决死争，同英德纳雄纳尔（International）人类方重兴！”，100年过去了，这首《国际歌》依然催人奋进。

“常州三杰”

影片中有这样一个细节：在被囚禁劝降那段日子里，王杰夫试图以顾顺章的待遇来利诱瞿秋白，被瞿秋白断然拒绝。历史上，“常州三杰”恽代英正是由于顾顺章的出卖而牺牲。瞿秋白的拒绝，一方面自然是出于他坚定的信仰，另一方面，则是对战友、老乡恽代英的痛惜和对叛徒的不齿愤怒。

“常州三杰”瞿秋白、张太雷、恽代英，都是中国共产党早期重要领导人，他们曾在多个场合并肩战斗，也几乎在差不多的时间段牺牲。《觅渡》同时展现“常州三杰”的光辉事迹和成长之路，在影视作品中还是首次。影片有很多展现“常州三杰”为信仰奋斗的镜头：譬如1921年5月，瞿秋白与常州同乡张太雷在莫斯科重逢，并由张太雷介绍加入了俄共（布）党组织，并于1922年春正式参加中国共产党；譬如“常州三杰”在广州起义前夕在广州发现一座酷似家乡常州的“觅渡”桥，三人一起走在桥上，看着万家灯火、踌躇满志；譬如“常州三杰”在小餐馆里相聚畅谈共产主义、中国共产党的革命事业时各抒己见、热火朝天；譬如，瞿秋白、张太雷在上海大学担任教职，传播共产主义的火种，瞿秋白、恽代英在黄埔军校任职，传播革命理想……

《觅渡》的导演宁敬武在拍这部影片前，做了很多功课，他这样描述他眼中的“常州三杰”：“瞿秋白有谜一样精神世界，一方面他敏感而文弱，但另一方面他的内心又很坚强，在面对纠结、挣扎、无助的时候，瞿秋白与内心深处的瞿秋白在交流中顿悟、在自省中涅槃。张太雷在当时是一个学霸，热情而缜密。他先考上北京大学，转学北洋大学，受到的都是非常好的教育。而且他的外形高大，好动、好体育、好军事，有一段日子他还曾苦练枪法，所以我们推测，他应该是一个理工男的形象。在当时的青年眼中，恽代英是偶像一般的人物，人们称他为‘中国的甘地’‘当代的墨子’，很多人报考黄埔军校，就是冲着他的名气。我特别想传达出来的，正是恽代英身上那种‘苦行僧的气质’。”

血色浪漫

电影《觅渡》的片名源于梁衡先生讴歌瞿秋白革命情怀的散文《觅渡，觅渡，渡何处》。觅渡，觅的救国之路，渡的是苍生黎民！以“常州三杰”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正是以自己的血肉之躯为广大群众谋幸福，以自己的舍生取义为中国百姓辟一条光明的路。

在影片展现的劝降环节中，以宋希濂为代表的劝降“大军”许诺瞿秋白可以不登报声明，可以不参与政治，可以去任何一所大学教书，不仅许之以高官厚禄，还许之以自由理想。其实，“常州三杰”都是当年顶尖的精英知识分子，随意罗列一下：瞿秋白是十月革命后我国最早采访苏俄并向中国人民系统真实报道的新闻先驱，是《热血日报》的主编，译配了我国第一首完整可传唱的《国际歌》歌词；张太雷建立了天津第一个社会主义青年团组织，并任书记，主持召开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是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首任总书记；恽代英是党内最早提出中国必须走工业化道路的思想家，《中国青年》周刊的主要创办者和第一任主编，他翻译考茨基的《阶级争斗》一书，对毛泽东、周恩来、董必武等一大批先进分子转变为马克思主义者产生过重大影响……

“常州三杰”中的任何一位，原本可以选择容易地多得多的路！

难道他们就不怕死吗，难道他们就不能当个受人尊重、收入不低、没有政治倾向、没有生命之虞的学者专家吗？在解救中国人民的革命青年中，不乏出身名门的，留学镀金的，家财万贯的……他们不是没有选择——但是，在这些选择面前，如“常州三杰”这样的先辈首先想到的不是个人利益的得失，而是广大民众的福祉。

我想，这就是信仰的力量，

而那些叛徒、那些汉奸则恰恰代表着个人利益至上的群体，为了追逐物质名利权力利益等，他们不仅可以叛党，还可以叛国。《觅渡》中提到的顾顺章，是国共合作中比较典型的叛徒。叛变前，顾顺章在中央特科中的地位仅次于周总理，还去过苏联学习。但他认为，当一名共产党员无法满足他奢靡的生活。叛变后，顾顺章第一个出卖的就是恽代英，也曾追捕过周总理等一大批中共领导人，差点改变中国历史。历史上，瞿秋白就义后没过多久，顾顺章就被国民党暗杀了。抗战中比较典型的是汪精卫。《觅渡》中，张太雷在家乡常州府学读书时，还引用了汪精卫刺杀摄政王载沣时所写的名句——“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然而，数十年后，汪精卫不仅背叛革命，还背叛国家，甘当日本人的走狗。最后的结局也是不得好死。

而从描写境外电诈的《孤注一掷》描写爱情“杀猪盘”的《消失的她》等影片也可以发现，追求名利是没有止境的，追求富贵就更无所谓劳苦大众是否幸福。以物质为导向，必然失去底线。唯有坚定的信仰，才可能有舍生取义的行为。就如某大V所写：“为什么需要理想主义者？因为救国这个事从现实角度出发怎么算都算不出对自己有利的地方，只有不计个人得失的理想主义者才会去尝试。不过理想主义者很多国家都有，但最终翻盘的国家屈指可数。所以光有理想主义者还不够，关键是还得有‘一大群’。只有出现数量庞大的理想主义者，才有可能把一个国家从绝望的泥潭里拉出来。”

看到过这样一组数据，拉丁美洲民族解放运动大致牺牲了100万人，而近代以来我国为民族解放和国家富强英勇牺牲的烈士多达2000万名，其中大部分没有留下姓名。联想到春节期间看过的《无名》，早年看过的《风声》《潜伏》，“常州三杰”背后是千千万万个无名却有相同信仰的英雄革命者。近代中国的逆天改命并非来自运气，而是来自滚滚鲜血的浇灌。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如果，没有“常州三杰”等共产党人前仆后继的牺牲，那么，新中国也就不存在了。

所以，有人说，革命者才是真正的浪漫主义者，是终极的浪漫。《觅渡》中，瞿秋白对杨之华说，我们哪一次分别没有重逢呢？是的，信仰能够穿透时空、穿越生死，肉身长眠而灵魂终将重逢，信仰终将不朽。对于革命者来说，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信仰故，两者皆可抛！秋之白华，瞿秋白和杨之华不仅仅是爱人，更是同志、战友、革命者！

党的二十大报告围绕“推进文化自信自强，铸就社会主义文化新辉煌”进行了全面部署，近年来，我市始终坚持以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为指导，紧贴群众需求、紧跟时代潮流，用文化精品守主题之正、擘时代之新、应人民之盼。“常州三杰”固然是常州人的骄傲，更是中华民族的骄傲。

唯有这样的土壤，才能诞生《觅渡》这样的作品。

唯有这样的土地，才能孕育出“常州三杰”这样的脊梁。（作者：张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