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渡》以一场急促慌乱、充满危机感的逃亡开始,以诗意唯美、鸟语花香的自然景观结束。
《觅渡》让我想起去过几次秋白故居,深黑色的砖地,老式的木床和桌椅,让人的心情也沉重起来。读着“我是江南第一燕,为衔春色上云梢”,想象着当年的觅渡河,河上来往觅渡的小舟。三杰之一秋白就是从这里出发,到上海办学;到广州参与国共合作,去会孙中山;到苏俄去当记者,去参加共产国际会议;到汉口去主持“八七会议”,发起武装斗争;到江西苏区去,主持教育工作。
当年秋白离开觅渡时,“野渡无人舟自横”,“轻解罗裳,独上兰舟”。那是一种多么悠闲的生活,,是一个多么宁静的诗情画意。结果呢,他生命短促,行色匆匆。他多么想靠上那个码头。但终究没有,直到临死的前一刻他还在探究生命的归宿。他一生都在觅渡,可是到最后也没有傍到一个好的码头,实在是一个悲剧。这悲剧的遗憾,让我们以其生命的一倍、两倍、十倍的岁月去纪念他。
秋白绝顶聪明,从道理上明白了生死之后,获得了最大的坚强和最大的从容。理性力量的坚定,这是靠肉体的耐力和感情的倾注所无法达到的。一个真正的知识分子向来是以理行事,所谓士可杀而不可辱。文天祥被捕,跳水、撞墙,唯求一死。鲁迅受到恐吓,出门都不带钥匙,以示不归之志。同样,蒋介石威胁利诱实在不能使秋白屈服,遂下令枪决。蓝天下,秋白唱<国际歌>, 唱红军歌曲,泰然自行至刑场,高呼“中国共产党万岁”,盘腿席地而坐,指挥刽子手开枪。没有一点死的畏惧。他向微笑着说了四个字:“此地甚好”
秋白短短的一生斗争何等坚决:他在国共合作中对国民党右派的批驳、在党内对陈独秀右倾路线的批判何等犀利;他主持“八七会议”,决定武装斗争,永远功彪史册;他在监狱中从容斗敌,最后英勇就义,泣天地动鬼神。这是一个多么完整的句号。但是是用解剖刀,将自己的灵魂仔仔细细地剖析了一遍。别人看到的他是一个光明的结论,他在这里却非要说一说这光明之前的暗淡,或者光明后面的阴影。这又是一种惊人的平静。就像敌人要给他治病时,他说:不必了。
秋白说过:“光明和火焰从地心里钻出来的时候,难免要经过好几次的尝试,试探自己的道路,锻炼自己的力量。”他不但解剖了自己的灵魂,还嘱咐死后请解剖他的尸体,因为他是一个得了多年肺病的人。他多么伟大,多么无私。世上有多少人都在涂脂抹粉,挖空心思地极力隐恶扬善。
看过《觅渡》,就想说:秋白不死,三杰不死,三杰精神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