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说红楼梦：钗黛之斗5

戏说红楼梦：钗黛之斗5

安  文

宝钗的可恨和可怜，黛玉看的一清二楚。第十九回，黛玉说：“蠢材！蠢材！你有玉，人家就有金来配你！”不是黛玉小气，而是她的直觉，女人的直觉是最准的。那么，宝玉如何看待宝钗？面对宝钗威胁，黛玉如何应对？

上回说：宝钗让丫鬟去倒水，问宝玉从那里来？明显是岔开话题，怕宝玉知道金锁真相，坏了金玉良缘的大计。宝钗纯属多虑，宝玉心思早就不在这上面了：宝玉此时与宝钗就近，只闻一阵阵凉森森甜丝丝的幽香，竟不知系何香气。遂问：“姐姐熏的是什么香？我竟从未闻见过这味儿。”宝钗笑道：“我最怕熏香，好好的衣服，熏的烟燎火气的。”宝玉道：“既如此，这是什么香？”宝钗想了一想，笑道：“是了，是我早起吃了丸药的香气。”冷香丸就是群芳髓。宝玉为什么闻不出来？游太虚幻境的事，如今宝玉还记得多少？太虚幻境情节是作者写的预言。而对应到现实中，就是已发生的事。

所以，两者的因果关系是对调的。小说先有群芳髓后有冷香丸，而现实是先有冷香丸后有群芳髓。

作者回顾一生，才认识到冷香丸的危害，才看清薛宝钗的本来面目。宝钗说是自己治病的药。可宝玉什么态度？笑道：“什么丸药这么好闻？好姐姐，给我一丸尝尝。”和太虚幻境状态一模一样，不管好坏，只要好玩，他都要体验一下。宝玉算是没救了！宝钗笑道：“又混闹了，一个药也是混吃的？”俩人正打情骂俏时，忽听外面说：“林姑娘来了。”

林黛玉为什么来？全是宝玉功劳。宝玉给宝钗带的话：“只说我与林姑娘打发了来请姨太太、姐姐安，问姐姐是什么病，现吃什么药。论理我该亲自来的，就说才从学里来，也着了些凉，异日再亲自来看罢。”黛玉知道宝钗病了，黛玉还收了宝钗的宫花，于情于理必然都是该来的。为什么同样收花的三春没来？一来她们不知道，二来此时她们和宝钗的关系并不好。为什么不好？因为宝钗还没开始经营。毕竟之前心思都在入宫，入宫失败，她才把精力转移到入贾府了。

话犹未了，林黛玉已摇摇的走了进来，一见了宝玉，便笑道：“嗳哟，我来的不巧了！”这话可够酸的，可这能怪黛玉吗？要是你男朋友，和一个女孩子坐的很近，都快贴脸了，然后还有说有笑的，是个女人都得吃醋。有朋友说，宝黛现在还不是男女朋友。好吧，就算是两小孩，难道就不吃醋吗？谁不想成为对方的唯一呢？再想，黛玉说不巧，是对谁说的？宝玉呗，不好意思，我打扰你的好事了!

再看宝钗和宝玉的反应。宝玉忙起身笑让坐，颇有一种被抓了现行的感觉。如果是你，打算怎么接黛玉的话呢？她说不巧，我们肯定得说巧呀！你来得正巧，我们正想你呢！是不是面子都保住了。

可宝钗笑道：“这话怎么说？”这里可就藏着不开心了，言外之意就是，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呢？你这么说是不对的！黛玉直接摊牌，笑道：“早知他来，我就不来了。”宝钗道：“我更不解这意。”《红楼梦》写对话，尤其喜欢写笑道，所有人都维系着体面。但这里没写宝钗笑，显然她很生气，装不下去了。

实话实说，黛玉这话确实难听，此时此刻，场面非常尴尬。她装不懂，黛玉就解释，笑道：“要来一群都来，要不来一个也不来，今儿他来了，明儿我再来，如此间错开了来着，岂不天天有人来了？也不至于太冷落，也不至于太热闹了。姐姐如何反不解这意思？”那么，现在宝钗懂了吗？她懂没懂不重要，因为黛玉这话不是说给她听的。为什么会一群都来呢？还不是没提前沟通好。黛玉是在点宝玉，你来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你小子浓眉大眼的难道也叛变了？总之，黛玉发泄完后，收起自己的醋坛子，一下子砸向了贾宝玉。

贾宝玉明白吗——明白。刚才，黛玉和宝钗斗嘴的时候，那么能聊的他，愣是没敢出来插话，现在黛玉瞄准了自己，他能怎么办？见黛玉外罩大红羽缎对衿褂子，便问：“下雪了么？”下面婆娘们道：“下了这半日雪珠儿了。”注意，宝玉如问黛玉，下面的婆娘自然不敢抢答，这意味着，面对黛玉责难，宝玉选择了逃避。心理上逃避，生理上想逃跑。宝玉又道：“取了我的斗篷来不曾？”眼看要跑，黛玉便道：“是不是，我来了他就该去了。”看着这是对宝钗说的，其实还是对宝玉。怎么着，时间久了，腻了，讨厌我了呗。宝玉忙笑道：“我多早晚儿说要去了？不过拿来预备着。”

黛玉入门的所有话，为什么宝钗不懂？因为她每句话都是对宝玉说的。合起来就是：我来的不巧，坏了你的好事，你来了怎么不叫我，你个没良心的，看见我就要走，果然没良心。黛玉和宝玉俩人接触最多，俩人有独特交流方式。宝钗是外人，她自然不懂。这里初看是写黛玉打翻了醋坛子，而底子却告诉我们：宝黛关系之深，和宝钗的插足。

宝玉其实想走也走不了。他的奶母李嬷嬷说：“天又下雪，也好早晚的了，就在这里同姐姐妹妹一处顽顽罢。姨妈那里摆茶果子呢。我叫丫头去取了斗篷来，说给小幺儿们散了罢。”乍一看李嬷嬷还挺周到不是？但看她的口气，完全是在下命令。李嬷嬷完全可以决定宝玉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宝玉年龄小倒也无所谓，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主人意识越来越浓烈。这个李嬷嬷就必然越来越讨厌了。

下面就到薛姨妈表演时间了！她该怎么讨好自己未来的姑爷呢？此时她已摆了几样细茶果留他们吃茶。宝玉因夸前日在那府里珍大嫂子的好鹅掌鸭信，薛姨妈听了，忙也把自己糟的取了些来与他尝。宝玉笑道：“这个须得就酒才好。”薛姨妈便令人去灌了最上等的酒来。对宝玉就一个字：宠。凡宝玉说的，她没有不办的。

看到酒，李嬷嬷便上来阻拦：“姨太太，酒倒罢了。”宝玉央求：“妈妈，我只喝一钟。”李嬷嬷言辞拒绝：“不中用！”为什么？第一、宝玉能喝，但是有条件，当着老太太，太太，那怕你吃一坛呢。第二、要是老太太、太太不同意，喝了会怎样？李嬷嬷要挨骂。想那日我眼错不见一会，不知是那个没调教的，只图讨你的好儿，不管别人死活，给了你一口酒吃，葬送的我挨了两日骂。第三、宝玉还耍酒疯。姨太太不知道，他性子又可恶，吃了酒更弄性。第四、就算老太太让宝玉喝酒也看心情，有一日老太太高兴了，又尽着他吃，什么日子又不许他吃。总之，提起宝玉喝酒，李嬷嬷是一肚子委屈。他喝酒闹事，倒霉的总是自己。用李嬷嬷的话说，这叫何苦我白赔在里面。李嬷嬷讲宝玉不能喝酒的理由，逻辑顺序上有些混乱。但这恰恰是红楼的高明之处。她说的条理太清晰，反不符合她的身份了。

李嬷嬷这么说，薛姨妈不开心了，笑道：“老货，你只放心吃你的去。我也不许他吃多了。便是老太太问，有我呢。”老货就是骂人，提醒她谁才是主人。薛姨妈把喝酒的锅自己扛起来，让李嬷嬷放心。然后令小丫鬟把李嬷嬷撵走：“来，让你奶奶们去，也吃杯搪搪雪气。”薛姨妈是王夫人的亲妹妹，李嬷嬷惹不起，只得和众人去吃些酒水。

酒桌上，钗黛玉又如何交锋？宝玉耍酒疯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