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喜欢坐在我家的门槛上。我家的门槛正对着华亭西门,我家的门槛真高,比我的小木头凳子还要高,那时候,农村正缺吃少喝,经济也不富裕。
那时候,我要踩在小凳子上才能跨上门槛。
那时,妈妈为了挣工分在门前地里劳动、捡猪草,我坐在门槛上看马路上行走的骆驼和马车,肚子里的菜汤水咕咕地响着,延续着生命的火光。
一个算命先生走过来,大声说:“娃娃,这个门槛太脏”。妈妈在太阳下,脸上滚落着辛勤的汗水,希望我们八个孩子茁壮成长。
妈妈也许听到了算命先生的话,孩子时期的命运不能预测,也不好预测,人生的变数很大。妈妈的个子大,轻轻地就跨越了门槛,妈妈希望我坐凳子,我不爱坐凳子,我要坐门槛,门槛高,看得远。
过了许多年,我就不坐门槛了,也不坐小凳子了。
后来我回家,发现门槛其实很矮,轻轻一脚就跨过了,就像妈妈那样,从门槛上跨出跨进。
后来,妈妈八十八岁了,妈妈却矮了,像我的童年。妈妈也希望坐在门槛上。“看得高,看得远。”
妈妈似乎看到了东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