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二八大杠
清明回家祭祖,路上遇到了一位老爷爷骑着辆老式的二八大杠载着小孙子从身边路过,突然就想起了从前。
爷爷也有一辆二八大杠,最普通的那款,在我们家待了差不多二十年,算是老古董了,不用的时候就停在院子里,用得时候蹬两脚就跑得飞快。
小时候,爷爷骑着车送我去学书法,小小的我缩成一团坐在前面的杠上,有时想舒展一下直起腰又突然想起不能挡着爷爷的视线,就猛得往下一弯,车龙头都被我搞得左右摇晃。爷爷也不恼,笑着叮嘱我要乖乖坐好。爷爷送完我通常会去老年活动中心找老伙伴们下棋,一边下棋一边等我下课,有些时候下得起劲,都要我在门口摇好几分钟车铃,爷爷才会出来骑着车带我回家。
小时候的我可娇气了,经常嫌弃大杠硌屁股,死活不肯上去,宁可走着去上学也不愿意坐硌屁股的自行车。后来爷爷被我闹得没办法,就让奶奶缝了一个小坐垫给绑在杠上,坐垫上还有小花呢,这下我乐意了,又开始蹦着坐上车了。
以前我尤其喜欢下雨天。因为一到下雨天,爷爷就会穿雨披,然后再把雨披罩在我身上让我藏好。我总喜欢在心里悄悄计算着位置然后伸出小脑袋看看猜的对不对,好不有趣。有时候我也会问爷爷是不是到这里啦,我是不是猜对啦,爷爷从不会不耐烦,总是夸我很聪明,这都猜出来了。
后来稍微大了一点,前面的杠已经容不下我了,我就开始转移阵地,坐到后座上去了,小坐垫也随之移到了后座上。后座的风景不比前面,但后座总能看到爷爷宽厚的后背,在年幼的我眼中就像是高山一般巍峨,为我遮风挡雨。
再后来,我们搬家了,不跟爷爷奶奶住了,父母忙得时候还是会让爷爷来接我回家吃饭或者是接送我上兴趣班,这个时候的我已经不再是那个可以坐在杠上或者后座的小孩子了。爷爷也不再骑车,就推着车往前走,时不时停下来等等我,再找点话题跟我聊聊。
记得二八大杠前面原本是没有车筐的,后来为了装我的小书包,爷爷就自己拿铁条打了一个装在前面,最开始的车筐早就坏了,印象里好像是我偷偷骑一头撞墙上给压扁了一个角。后来那个车筐倒是没装过小书包,保温桶却装得不少。
如今,爷爷离开我们已经四年了,那辆二八大杠也因为主人的离去提前完成了它的使命,只留下年少那段温暖的时光一直镌刻在我的脑海里。每次想起爷爷,我总会在脑海里回放爷爷骑着车载我回家的场景,想起藏在车筐里爷爷给予的无声的爱。
李晗
常州大学周有光文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