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瞬间】一双红棉鞋

陈思妍最后编辑于 2023-04-13 09:2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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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红棉鞋

陈思妍

奶奶名字中有一“巧”字，人如其名，她本人也是极其手巧的。端午期间，奶奶做的肉粽子满屋飘香，味道绝对不比外面卖的差；白果成熟的季节，将打下的白果洗净晒干，用微波炉转转，软糯可口；家门口的几亩小地，被她侍弄得井井有条，一年四季都能享受时令蔬菜……左邻右舍也没有一个不喜欢她，没有一个不夸她手巧。

寒冷的冬天，天生手脚冰凉的我穿什么鞋都暖和不起来，偏偏又买不到合脚的老式棉鞋，于是奶奶就下决心自己动手做。昏黄的灯光下，寂静无声，我在桌前温习着功课，奶奶在一旁专注于手中的针线，灯光温柔，岁月静好。不经意地一瞥，奶奶转转僵硬的脖颈，敲敲酸痛的背，缓了缓，复又拿起针线绞了起来，神情严肃，目光认真，手法娴熟。

夜已深，我耐不住睡意合衣入睡，偶然睁眼，却发现昏暗房间内的一豆暖光，原来是奶奶还在熬夜做着棉鞋。暖黄的光线一寸寸游走过她的身躯，灰白色的发丝镀上了一层金色光圈，星星点点的皱纹好似盛开的花瓣，温柔了岁月，沉淀了爱。许是累了，奶奶用力眨了眨双眼，活动活动手腕又继续缝了起来。我的眼睛瞬间酸了，灯光下，奶奶的背影那么那么小，但映射到墙上的影子却那么大。这仿佛就是她本人的写照，明明她也是一个瘦小的老人，却为了心爱的家人将自己“伪装”得很强大，甘愿成为一棵大树，为晚辈遮风挡雨。

第二天早晨，我刚睁开朦胧的睡眼，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双崭新的红色棉鞋。奶奶双手捧起手中的红色棉鞋，像是在举着一个鲜活的小生命，她笑得温暖灿烂，眼里全是疼爱与欣慰，仿佛已经看见她的孙女穿上了暖洋洋软乎乎的棉鞋。透过那双棉鞋，我看到了奶奶布满血丝的双眼，看到了她手关节处遍布的老茧，看到了她因长时间伏案劳作而酸痛的肩背。被捧在手里的岂止是一双普通的棉鞋，这分明是奶奶爱孙女的一颗沉甸甸的心啊！那个冬天，有了奶奶做的红色棉鞋，脚再也不冷了，心也是。

什么时候觉得奶奶真的老了呢？是她脸上纵横的皱纹，是日渐佝偻的背，还是她日益增多的白发？不，都不是，细细想来，是戴上老花镜也做不出了的棉鞋，是好几次提着菜在厨房转悠却无从下手，是一句话重复几遍的碎碎念……在那么几个瞬间，才真正意识到，奶奶如同一棵树，子孙享受过她的富饶和荫凉，如今却已掉光了树叶，终于爱到无力。每每想起奶奶在我在我脑海中留下的瞬间，我都会鼻子一酸，奶奶对我的爱太浓，太烈，她给我的，从来都是不求回报的爱。

那就换我来爱奶奶吧，我要珍惜眼前，珍惜奶奶的爱，珍惜和家人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我虽然没有遗传奶奶的巧劲儿，但四时衣物，时令水果，我总按时给奶奶快递回去。每一个有假的日子，我总争分夺秒地陪伴在她身旁，我不想“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