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2月,我们一群六零后进入新的医学进修学校,一个星期之后,我就没有了外号,这可真是一件令人烦恼的事。因为在北京这个地方,每天我能听到的都是规规矩矩叫我名字的声音,没有了以前的那种轻松与随意,我感受到的是陌生与冰冷。
20年前的这里进修时,我的外号特别多,有“西北猫”“民主党”“财神”等。每当听到他们这样叫我,我的心里就特别温暖,医学实验课之后,我们就去香山公园玩,我早已经习惯了他们那样称呼我。他们来自全国各地,他们叫我的外号不但不是嘲笑,而且还是亲切的体现,我记忆犹新。
可是,经过几年新冠疫情,如今我已经没有那样温暖的感觉。年龄大的七十多岁,最小的已经57岁。相处半个月了,似乎和陌生人在一起,进入集体宿舍大家都保持严肃,女同行打来的电话也不敢接。相处半个月里,我没有了往日的快乐。在新冠时期,为了不感染,大家可以保持适当距离。在中外医学交流期间,我们都戴着口罩,仔细听录音,然后音译。走出交流会场后,有人又叫我的名字,我觉得很生硬。有一次,一个宁夏中医院吴医生叫我的名字,我竟然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弄得她很诧异,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我。以前在上课的时候,德国老师喜欢叫我的外号,每当听到她叫我的声音,我都会立刻站起来,回答有关学术问题。而如今,这一切都没有了,老师提问我的时候,叫的是我的名字,听到后,我却感觉不到往日的亲切。
走在医院走廊上,人们带着口罩默默走过,再也没有了以前的欢声笑语。新冠病毒肺炎,甲流感,肺结核。我们戴口罩预防疾病,预防的距离似乎要隔离人际关系了。
2003年非典疫情之后,我们还积聚在这里,他们一会儿叫我这个外号,一会儿叫我那个外号,每听到一次,我都会“嘿嘿”地笑一下,如今,这样的感觉再也找不回来了。拿起手机,微信上全部是表情符号,好像是网络情人互动。每当想到这些,我就感到十分失落。
六十年一个甲子,一百年一个世纪。我在龙城博客上也写文章,有的作者也叫我的外号,数量已经很少了。安慰我的心情的是一封封邮件,拆分开之后,墨香扑鼻而来,感觉烦恼消散了。
没有外号的烦恼简直太多了,我实在不忍心多想。自己已经骨质疏松开始了,记忆能力下降,早先学的医学技术会渐渐遗忘,年龄越来越大,脑萎缩会持续而来,到了八十岁,可能连回家的路也记不得了。到了2月底,医学测验分数79分,100分试题,感觉自己的学习成绩一落千丈,而且心情也大大地打了折扣。真希望自己的外号能够多起来,那样我的老年会重新拾起新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