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常州这座小城,大家都知道在局前街上(常州第一人民医院隔壁)有一座太平天国的护王府,是护王陈坤书曾经居住过的地方,但不知道在常州还有一座太平天国的王府“昭王府”,座落在天皇堂弄6号,是太平天国的昭王黄文英居住和生活过的地方。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在文物普查的时候,江苏省有关方面的专业人员特地到这里来勘察,尤其对这里的木质隔墙板进行了仔细的考察,用小铲刀对着木隔板轻轻地铲去灰尘,看看是否有壁画,因为太平天国时期的壁画是那一时期的文化特色。
该房屋的主人——昭王黄文英是广西博白县人,十岁时父故,十三岁母故,依靠堂兄黄文金抚养。就在十三岁这一年,随堂兄黄文金一起参加金田起义,在黄文金军中管理军需事务。
黄文英的堂哥黄文金对太平天国建有战功,作战勇敢,屡屡打败清军,被清军称作“黄老虎”。因有战功在1862年被天王洪秀全封为堵王,其弟黄文英在1863年被封为昭王。封王后的黄文英曾对堂兄黄文金说:「天朝爵赏滥乱,有功不赏,无功受封,竖子童都膺王爵,志士方扼腕痛心,今弟未立功劳,也谬受封王,不可不辞」,堂兄黄文金赞同。那时候,天朝定制王有五等,黄文金功高赏薄,仅封三等王,奏事须经两道手方到干王洪仁玕手,洪仁玕以为可行方奏上天王。黄文金曾为黄文英奏辞,竟不得达天王之处。
1864年3月30日,杭州失守,湖州成为太平军在浙江的最后一个重要据点。昭王随其堂兄堵王黄文金一起镇守湖州。六月,天京失守,洪秀全服毒自杀后,幼天王—洪福突围出天京,昭王黄文英迎接幼天王到湖州。
1864年4月中旬,湖州保卫战开始。湖州在七月间被清军攻破,昭王黄文英护卫幼天王—洪福回广德州,堵王黄文金同入江西。堵王黄文金在南走昌化之时病死,堵王黄文金是太平天国后期的主要将领,堵王黄文金一死,军队失了英勇的统帅,随幼天王入赣的军心始散,遂致石城一役,全军覆败。
幼天王洪福于是在昭王黄文英保护之下,逃到淳安,后逃到了江西广信(上饶),再逃到了石城县黄谷涧,后被清军俘虏,十月初十日(夏历十月二十五日),昭王黄文英被押解到南昌凌迟处死时,时年二十六岁。
昭王黄文英在1863年被封为昭王后至1864年期间,曾在常州居住过,当时常州也是太平天国的重镇和战略要地。太平天国政权封王甚盛,黄文英被封为昭王后,并没有享受封王的待遇,只是一个封号而已,其时又是战争频繁时期,不可能大张旗鼓的装修房屋。作为昭王的黄文英也只是选择一处稍微好一点的院子居住(隔壁是天王庙,因此这条里弄也就称为天王堂弄,后称之为天皇堂弄),黄文英住过的宅院也就称作——昭王府,后黄文英死后,其住过的宅院被溢称为“昭忠祠”。
据史料记载,太平天国建都天京后,专设“绣锦衙”,组织艺术创作活动。从事创作的画工、画师的专业队伍达数百人之多,他们将天京及各地王府和馆衙描绘得丰富多彩,各府衙“门扇墙壁,无一不画” ,“四壁禽鸟花草,设色极工”, “光耀夺目”。“天京失陷,太平军壁画惨遭清军摧毁,仍存一千多处”(毛祥麟:《甲子冬,闱赴金陵书见》),可见当年壁画盛况空前。
常州的“昭王府”经文物专家查勘,并没有发现太平天国的壁画,其原因有多种:
一、黄文英被封为昭王时,已是太平天国后期,太平天国的政权已走向衰落,已没有精力为所有的王府进行装饰了,何况“昭王”只是一个封号,在诸王中已属于四等王,并没有实际的权威;
二、“昭王府”也可能惨遭清军摧毁或其他的变故而损坏;
三、1937年11月28日,此宅院曾被日军飞机轰炸毁坏过,此房屋的几面木隔板均为烧毁,是我祖母逃难回来后重新修理的。
从以上几个原因来分析,在“昭王府”没有发现壁画也在情理之中。
我小时候就是在这座曾经的“昭王府”生活和成长。院里的小花坛,有一棵老是长不大的黄杨树,两棵盘根错节的葡萄树绕着架子顽强地生长着,到了初秋一串串累累的紫红葡萄诱惑着孩子们;大红的、深蓝的牵牛花也绕着架子满园地爬着,开着艳丽的花朵,把葡萄架打扮像一个花轿。这个宅院里住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我的祖母),其精神抖擞忙碌着,有时也会听见她在念着报纸上的文章,像唱歌一样读着,有节奏、有音节、有顿抑、又像是念经。其有三个儿子二个女儿,大儿子是教师、二儿子在上海工作、三儿子南京炮校毕业后即赴朝鲜成为一名光荣的中国人民志愿军战士、大女儿在杭州工作、小女儿在徐州工作。在宅院的大门上挂着一块红底黑字的“光荣之家”的木牌匾,每逢春节居委会组织人马敲锣打鼓来贴春联“发扬革命传统、争取更大光荣”的红红春联张贴在斑剥的旧大门上,给这个老宅院带来了诩诩生气,也带来了一股英雄豪气。
父亲与其4个弟妹出生在这个老宅里,长大后一个个又离开了这里,我父亲是长子,育有7个子女,孩子长大后有二个到了解放军的大熔炉、有三个到了“广阔天地”,有二个到了工厂。每逢节假日叔叔姑姑、堂兄弟妹、表兄弟妹都会归来探望老祖母,相聚一起其乐融融。如今这条小巷——天皇堂弄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未拆迁改造,“昭王府”没有了,房前的一口青皮石井圈的老井没有了、屋后几人抱的百年大树没有了,仅仅在我的心里还流淌着这一段历史记忆,寄托我对江南小巷深深的乡井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