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嬉戏音犹在 今日花鬓痛别离
——悼胞弟许黎光
丧仪这种场合,多有一些宽慰生者的话语,比如:阎王收人,不分年龄,从一岁到一百岁。
胞弟终年五十七岁,算英年早逝。本来有血液病,但并不直接致命,却因为新冠感染,医疗资源紧张,不能及时住院,导致病情转于加重,进而恶化,进而不治。
人只能安于天命,什么是天命呢?我们就是一群在世间漫游的鱼儿,谁知道什么时候有一张网,撒落下来,被网走而丧身呢?遭遇过大难不死的,其实就是漏网之鱼罢了!遭遇大难躲不过的,就归罪于天命。
看着他年轻的遗像,涕泪交溢。
我比他长三岁,6、7、8岁时,便拖带着3、4、5岁的他游逛,家境条件有限,小兄弟俩在一个床上差不多共卧了十五六年,直到我出去读书,他出去工作才分开。因两个人在床上睡前嬉闹,被父亲拎起来一顿屁股的次数,不计其数。所谓两小无猜,其他的场景我实在没有感受,但两兄弟之间,我只有这个感受深深。
成年后的生活与工作,分处两地,交集是实在有限,大家都没有遇到什么难事和机遇,需要兄弟勇挑重担或拔刀相助,所谓的兄弟亲情,确实就没有突然的、镁光式的闪亮了。各自成家,各自养育儿女,大家都保持着正常的亲情间的情谊往来。
他是一个平凡的人,相比较,我在生活中要折腾许多。他不到20岁因招工从农村到城市,然后,一辈子,在一个工厂,干到退休(制药厂,特殊行业,可以55岁退),但退休工资拿了还不到一年。早年幸苦攒点钱,参加国家房改买房,孩子大了,又攒钱换大房,除此之外,看不出什么事业成果。最大的职务干到了工厂机修班班长。我想不出什么溢美的词来赞赏他。他的爱好和特长是钓鱼和捉黄鳝,他确实是一把好手,听他沾沾自喜地说过:区域钓鱼比赛也获过奖。他曾经好酒,酒量远超我,记忆中我存的时间最长的一瓶酒,那年春节,我与他两个平分了,一种粘性的醇香,至今难忘。
看着痛哭到瘫软的老母亲,我能感觉到他最后有很多的无奈;看着撕心裂肺哭喊的弟媳,我感觉到他有太多的不舍。白头偕老,大家过多的都是当作一种祝愿,其实是一种责任,但他,担不起了!还有生病期间极尽孝行的侄女,他寄予的很多能够亲眼目睹的期望场景,也在无奈中,幻灭了!
他平静地化着淡妆躺在那里,他的容貌和我很相像,很多不常见的人经常将他和我两个认错,他是我的亲兄弟!
一个花里胡哨的彩棺,绫罗绸缎的铺盖,金天银地的印刷品,周边,缀满鲜花,然后,一个棺盖,盖上!
呜呼哀哉!小学读到这个句子,觉得好玩,中学读到这个句子,觉得是一个很好的总结用词,后来阅读到它,觉得它可以完美表达一种情绪。现在,这对我而言,这不是一个词句,是一种悲凉环境下的一根结实的铁刺,无形,却让我的心,扎实地痛,痛,很痛!
愿有天国!愿有来生!
2023 02 23 常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