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出过远门,所以基本没有机会写正宗的家书。但记忆之中,有那么一二次的书信,却存在脑子里挥之不去。
第一次的书信,起缘于检讨书。
小时候,经常与妹妹掐架,姐妹之间,由于年龄一样,彼此之间基本没有相让,要么是她发难我,要么我把她恨得咬牙切齿。总之,二人之间,经常为一点小事互不相让。
母亲劝架的方式很与众不同,看到我们抓着对方的头发不放,她用那种很严厉的声音警告我们:“下次再让我看到你们抓头发,我把你们的头发统统剪掉”!再比如,我俩学会了“痴婆子”三个字,有次正好有机会骂对方是“痴婆子”,又被我母亲听到,紧接着她宣布第二个警告:“下次再听到你们说脏话骂对方,我把你们的嘴巴用线缝住”。
诸如此类,很多。此类种种,也让我从小很惧怕母亲。
到了小学,母亲的警告少了,取而代之的是检讨书。
那次,已记不起做错了什么事?我与妹妹双双被母亲勒令写检讨书。
其实,在那次检讨书之前,我俩写检讨书的次数已有过多次。每次写检讨书,我都既委曲又反感。但怕母亲严厉的眼睛,每次即使心不甘情不愿,每次都挖空心思会写好,以得到母亲的通过。
那次,母亲再次叫我们写,我写好后,有意拖了二三天没上交。
妹妹早就交上去了,母亲对她特别友好。而我因为没交,虽然有意没交,但见着母亲总有一种胆怯,也不敢看她,快速吃饭,快速躲到房间,躲开她。
终于躲不过了,母亲问我写得怎么样了?我摸出检讨书,往地上一扔,以视作对母亲的反感与轻蔑,转身就走了。
躲进房间,我想母亲肯定为我的态度要发火了,或者她看了我的检讨书,估计一会儿就会跑上楼,用那束惯常用过的严厉的眼神来秒杀我。
。。。。。。
一天,二天过去了,母亲居然没有发火,相反,她的眼神忽然变得柔和了许多。
又过了好多天,母亲悄悄问我:是不是妈妈在你心目中,特别不讲理呢?
噢,明白了,我的检讨书起作用了!
我的检讨书大致是这样构成的:妈妈,我和妹妹掐架是不对,但你要看我俩是为了什么掐架?是我的错,还是妹妹的错?妈妈要分清谁对谁错,再决定让谁写检讨书!而不是一个错了,二个都要受罚,妈妈的做法不对。
检讨书用书信的方式,写了很长,满满二张纸。
检讨书的内容,已超出了检讨范围,变成一种对质,一种声讨,一种我有何错?为什么我要陪着妹妹一起写检讨?种种,检讨书又充满了我满腹委曲。
后来,母亲对我说,我的那份检讨书,母亲读了一遍又一遍,舍不得扔,心头充满了自责。后来还给她的好朋友美姨看,美姨责怪了她,说她对我们姐妹太严厉了。
她更说,她从我的检讨书里读到了她的专治,她努力改。
后来,母亲再也没要求我们写检讨书。那份检讨书,成了我最后一份检讨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