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

疯子

文/倪沈健

我在203监狱终于见到了疯子，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天气很闷热，哈巴狗趴在了地上喘气。

我们从见面到拉近了距离，再到一起沉默地坐下，疯子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个疯子。只是他的脸上有些憔悴而已，往日里看起来的那种风光不见了。

“你好，我是普通的一名市民。”我首先开口了，我看到他好似松了口气。

“还好，你不是记者。”他说。

我诧异地问：“你很怕记者？”

他微微一笑，说：“对记者不能说太多，否则会被他们误导，生出不必要麻烦。”

我确信他是一个严谨的疯子，但是我并不是好奇这些。

我说：“直接了当吧，你不会介意吧？”

他说：“不介意，请问，知无不言。”

我说：“都说你有30亿资产却做了2万亿的生意，这是真的吗？”

他沉默一回儿，说：“这是真的。”

我说：“那么，这些钱是哪来的呢？”

他回答说：“银行。”

我说：“你有没有想过银行的钱是从哪来的呢？”

他看了我一眼，说：“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我做的生意也是这样，并不是我把这2万亿都贪掉了。”

我说：“但是你打破了一种平衡。”

他说：“有了平衡就没有发展，我们就是平衡太久了，所以没有发展空间。”

我说：“你这话说绝对了，万事万物平衡才能发展，这是我们常挂在嘴边、牢记在心的准则。”

他笑了笑，说：“你要是不信，我也没办法。不过，我要提醒你，房地产近年来高速发展，这不是一种平衡关系，但却是一种发展方式。”

我说：“所以，房地产爆出了很多弊端。如果平衡发展倒不至于。”

他又笑了笑，说：“无法平衡，都是顺势而为。你平衡了就意味着淘汰。”

我问：“怎么说？”

他狡黠地看了我一眼，继续说：“你比如最简单的互联网企业，前期都是搞资本运作，龙头都是先做羊群效应，只要羊群有了，什么就有了。但如果羊群一散开，资本一脚踢飞不就完了。大家都是如此了，这样的发展趋势里，你的企业还能搞平衡发展吗？”

我笑着说：“哈哈，我承认我是一只羊。但资本运作还是需要一个底线，不能毫无限制。”

他说：“如果只想做个小老板，这倒是可以的。但终究会被淘汰。”

……

最后告别时分，我开玩笑说：“他们都说你是疯子，你真的是疯子吗？”

他笑了笑，说：“无所谓了，开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