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者与强者
文/倪沈健
去年底的一天,我像往常一样在办公室闲坐。助理突然敲门说有客人了。
进门的是一个高瘦男孩,二十岁左右。
看着男孩局促不安,在我面前坐定,我先开了口。
我说:我可以帮你吗?说说看。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有一个朋友想出家。
男孩的眼睛是飘忽的,我知道他撒了谎。尽管如此,我还是继续追问:为什么想出家呢?
他说:他觉得自己没一件事做的好。
我问:是他自己想的,还是别人评价的?
他说:没什么区别。
我问:他有什么不幸的遭遇吗?比如,被别人期负?或者信仰?
他沉默了一会儿,眼中闪出一道伤痕。
他说:小时候太弱了,因为拿一个公用的玩具,被同学打过。
我问:这是几年级的事,有没有告诉老师?
他回答说:幼儿园。老师发现他流血了,告诉了他父亲。
我说:那他父亲肯定愤愤不平。
他说:是的,头上缝了六针,在市医院。他的父亲三天没睡好。
我问:后来怎么说的?
他说:后来气不过,他父亲去找那家人理论。
我问:理论结果是什么?
他停了一会儿,说:结果很不好。他同学的父母不在家,只有他同学和爷爷在家。起了争执,一不小心,这两人都进了医院。
我说:这事儿我知道,当时闹的挺大。听说打人那家上你朋友家道歉了。
他说:没有的事。媒体采访他们才这么说。
我问:如果道歉,你朋友家会接受吗?毕竟是未成年。
他说:我想不会,后来我朋友家去道歉也是一样不接受。
我说:这不同,你朋友父亲是大人了。
他说:所以最后他付出了代价,去坐牢了。
我说:这倒不知道了。如果是这样,确实也合乎情理。
他异样的眼光看了我一眼,说:总之,错的人是我朋友,他就不该去拿那个玩具,那个东西他没有玩的权利。
我问:为什么会这么想,玩具不是公用的吗?
他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转移了话题。
他说:我朋友的父亲牢了三年。可我的朋友还得一天天的过。他是一个罪人的儿子。
我说:这不是他的错,千万不能这么想。
他说:朋友父亲出来的时候,丢了医院的工作。整日精神愰惚,喝酒卖醉,萎靡不振。
我问:这件事把他击垮了?
他说:总之就是如此,直到现在。他父亲还站不起来,我朋友也是。
我说:确实,这种事,谁能说得清呢。
那天,我们聊到很晚。客人一直滔滔不绝讲他朋友的事情,始终未再提出家的事。
最后时刻,他得出了一个结论:弱者,就该去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