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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幸福之三
钟求是——《小说世界的构建》
7月23日下午,钟主编的讲课。钟求是,《江南》杂志的掌门人,浙江省作家协会副主席。《江南》是原创文学大刊,浙江省作家协会主办,创刊40多年来,一直是中国文学界的重要文学刊物。他授课的题目一一《小说世界的构建》,简洁平实,催人醒悟。
讲座开始,钟主编就提醒文学创作者注意基本功,这关乎作品的生死存亡。这话让我反思,我写作常常只图毛手快,人又懒,怕改,大概跟也长期写博客有关。他说语言文字一定要清爽简洁,故事要讲好,有味道,有起伏,有高潮,收尾要有味,会留白,有新意。言简意赅,通透又实用。
随后,他以自己在读者中引起反响的作品为范例,给大家细细分析:《街上的耳朵》《两个人的电影》《星子》《等待呼吸》《父亲的长河》《诗人匈牙利之死》等,他每说一部小说的名字,我立刻百度,并记录,就为回家后细细学习。结果回家翻找我的旧书,在《小说月报》上果然找到好多他的作品。为什么当初我都没有细细品赏呢?囫囵吞枣的结果是,他的小说我竟然大多不记得了,读的什么书呀?难怪写不出一个自己满意的小说来。他的话让我照见了自己的丑陋。
他说构造小说世界的四根坚实大柱如下:故乡,死亡,爱情,困境。他说,每个成熟的作家都有自己的文学故乡:上海是王安忆的文学故乡,天津是冯骥才的文学故乡、高密是莫言的文学故乡,湘西是沈从文的文学故乡,商州是贾平凹的文学故乡……出生于浙江平阳的他,谈及自己的故乡,昆阳镇,他常常写作昆城的。他深情地说,童年的经历、故乡的草木乡音都是他创作之源。早年昆阳镇的记忆常在小说构思中浮现脑海。他坦言:“昆城是我的文学出发地,是我文学的建成区。我的小说人物们如今生活在那里,虽然性格各异却相处得很好,有时我会惦念他们,催促自己经常回去看看,希望在那儿的时候,一个新的人物会走过来与我见面交谈。他作品《街上的耳朵》中的式其、《父亲的长河》里失意的父亲等许多小说原型都来自这儿。《送话》《给我一个借口》《星期二咖啡馆》等故事都发生在小镇。”
钟主编强调,所谓故乡就是你从小或者生长关键期感受到的那个地方,可以是村子、县城、城市,甚至大学,你生命本源或者对生活有深刻感悟的东西,都可能是从这里酝酿伸展开来。一个作家能走多远,某种意义上来说,就看他把精神故乡搭建得有多好。
我想,我也有我的故乡,那条胥河,那个江南水乡的小村庄,我曾经一直想逃离的地方,如今不也常常出现在我的梦里,我的笔端么?只是,我却不能好好的立足这里而丰富,而细腻,而磅礴,而幻想。我甚至还时时嫌弃她啊,我完全可以在我的精神世界里再造一个类似的故乡,让那些有故事的人在我的精神故乡里悲欢离合,酸甜苦辣,去演绎、去创造。故乡应当是我们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宝库啊。
然后他又说到了“行脚”这个词。在“回望故乡”的同时,他提醒大家为了文学要出走。一个人待在一个地方时间久了,思想易固化,思维活跃度会衰减,视野会被遮掩。为文学而出走,就是自我改变,更新已凝滞的生活秩序,重新打量自己生活的地方,产生距离感,创作的角度和思考就会不一样。为文学而出走,不一定完全是地理上的去远方,更多是指无论周围环境也好,内心的思考也好,都要不断打破,进行自我焕发和更新。他的处女作《诗人匈牙利之死》《送话》《星子》,便是这样。
构建小说世界的第三根柱子:爱情的纬度。每个人都有情欲,作家要善于捕捉情感,使之最大程度贴近人性。他以自己的小说《两个人的电影》为例,一下子打开了我的脑回路。我不记得这部小说什么时候读过,但一定是很多年了,这部小说的情节却一下子涌到了眼前。我忘记了作家,忘记了文字,但却记住了这个故事。看到此文的人建议一定要读一读。
我藏书里钟老师作品
小说世界的第四根柱子:困境的纬度。钟主编叮咛大家要有韧劲,耐心,更要自信,不要轻易绕过人物内心的困局,这样才能让故事立起来。听了他对自己短篇小说《送话》的讲述,我们不得不佩服他的炉火纯青,他竟然将小说困境的处理得如此余韵悠长。本来法警王琪,对于死刑犯的托付可以不屑一顾,但出于对生命的敬畏——哪怕是一条有罪的生命,她实践了罪犯的托付,而“送话”之旅将她引向寺庙,看到放生小鸟的修行老妪,那一刻王琪蓦然洞悉,她的这趟旅程不止是为罪犯“送话”,也是为困于法理与人情、罪与犯这网中纠结往复的自己寻得开释之道。
讲座中,钟主编还以自身丰富的阅历鼓励大家:每一位作家都要具有野心,用野心完成一部压得住岁月的作品,把内心撕开,亮出文字血淋淋的一面。突破时间上的限制,把握好写作的分寸,不断追求还原时代背景下人物的真实生活。要用自身的天性、 阅读史以及对生命的态度为写作准备一次华丽的埋伏,“让埋伏在岁月中的人物,在対的时间,跳出来,与我们迎面相遇。”
由此我想到了陈忠实。陈忠实创作《白鹿原》之前,他说,我一定要写一部死了以后,放在棺材里垫头作枕的书。1988年,陈忠实安顿好家人,一个人从繁华的城市回到白鹿原,他乡下的老家西将村,用五个春秋完成了创作。《白鹿原》完成后,不仅照亮了那间老屋,也照亮了中国文学的天。1992年,陈忠实把手稿交给《当代》杂志的编辑时,说:”我把命都交给你了!”果然,这部用命写出来的书,让整个文坛沸腾了。
我们总是埋怨自己没有好的平台,没有老师教我们,没有伯乐发现我们的才华,其实最重要的是缺少钟求是这样的韧劲,这样的智慧,更缺少陈忠实这样的狠劲。哪部好作品不是用命来写的?《红楼梦》是这样的,《平凡的世界》是这样的。
再读钟求是老师的作品,突然有了很多不同以往的感悟。谢谢钟老师!
写完此文,发现在微信某写作群里跳出来一个消息,2022年鲁迅文学奖提名作品名单中,有钟老师的短篇小说《地上的天空》。得了那么多奖的钟老师,相信这次您一定能斩获鲁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