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民诗词(新诗放歌,1969-1971)
农活四首
金明德
(一)
夜耕荒地
九连地处农场最东之黄海滩涂,盐碱甚厚。土地尚有一半为荒草滩,须尽快改造成良田,团部派机耕队“东方红”牌大型拖拉机带双轮双铧犁来日夜翻耕,吾等奉命作司机助手。平生首次上夜班,且在广阔天地间,甚感新奇,以实记之。
农场广阔黄海边,九连千亩荒草滩。
白日农活练筋骨,连长点将上夜班。
一半新奇一半顽,抢着报名欲争先。
更有目标在胸中,誓将荒滩变良田。
铁牛轰隆铧犁闪,野草盐蒿土里烂。
车灯划破夜长空,飞鸟野禽吓破胆。
时而一窝海鸥蛋,时而野兔撞犁翻。
意外收获共分享,同学战友可解馋。
1969年深秋于兵团十二团九连
(二)
浸泡种子
四月种棉花,接着撒稻种,农活紧相连,时令不等人。
全连总动员,大忙又一春,我和保管员,请战保供应。
种子下地前,须用药水浸;种子有药性,方能驱害虫。
按比配药水,搅拌须均匀;供种不能断,否则播种停。
农技员要求,我们细聆听;仓前空地上,俩人来摆阵:
大缸一溜排,扁担加水桶;种子堆如山,农药数十瓶。
轮流去担水,倒入大缸中;打开药水瓶,异味冲脑门。
“一六零五”毒,“三九一一”甚①。好一阵晕眩,腿软头发昏。
一麻袋种子,足有上百斤;拆袋倒入缸,搅拌好费劲;
浸泡到时间,挥锨装袋存。循环又往复,此活累断筋。
领种排长队,一刻不能停;汗珠甩八瓣,腰酸背又疼。
连续三昼夜,未进宿舍门;实在困得慌,草堆打个盹。
但闻要种子,骨碌弹起身;哪管昼与夜,哪管药熏蒸。
只为一责任,一线保供应;极限可挑战,革命加拼命!
注①:两者均为农药名,后者比前者更毒。
1970年4月初于九连仓库打谷场
(三)
水田平整
荒地开垦后要改造成稻田,先种蚕豆、紫花苜蓿等绿肥,来年四五月收完豆子后再次翻耕将绿肥翻于土下,灌水使之腐烂作基肥,紧接着抢时间进行水田土地平整,以赶插秧时节。二排男知青奉命主战,土法上马,手拉肩扛。“六月天,孩子脸”,说变就变,倾盆大雨劈头盖脸而下。连长指导员问大伙“收工吧?”战士们齐声回答:“不干完绝不收工!”乃继续生龙活虎般在雨水伴泥水中战天斗地。故习作诗歌一首记之。
狂风大作,乌云翻卷;
雷声闪电,泥水飞溅。
抢农时争分夺秒,
战三夏热浪滔天。
似牛胜马,挥汗大干;
兵团战士,刚强铁汉。
木板劈开浪千重,
双肩拉平土万担。
壮志凌云,气吞河山;
胸怀祖国,屯垦戍边。
定叫盐碱地服软,
誓让荒滩献粮棉!
1970年6月于兵团九连水田
(四)
棉田打药
九连人少地多,二百余知青耕种三千余亩土地,且水稻、棉花各半,田间植保参插相随,劳力实在紧缺。尤其盛夏,棉田里害虫猖獗,如不及时除之则产量大降。雷连长与吾相商欲调由会计、文书、保管员、卫生员、木匠等组成之直属服务班(同志们戏称干部班)上夜班打药,可省大田一班劳力。吾全班战士欣然受命,遂于每晚开进棉田喷洒“六六粉”“乐果”等农药,白天则仍坚守各自岗位。
长夜蒙蒙三伏天,营房笼罩薄雾间。
树林静而风也止,偶听野鸟鸣草滩。
身背喷壶手摇把,穿垄越埂步维艰。
汗水药粉裹满身,五内杂陈胃欲翻。
千米条田来回转,一田洒遍又一田。
何惧腰酸腿灌铅,一心除虫夺高产。
晨曦微露军号响,各自岗位接着干。
谁人夜战棉花田?知青“干部”服务班!
1971年盛夏于新洋农场九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