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时隔七年,我和岫又约在苏州木渎醉江南。
前天,去昆山,在沪宁高速转东桥枢纽左往常熟方向,突然之间,心底触动,右转不就是去西山、木渎。
于是,就想起了岫,他是在灵岩山修道的隐士,而我,认识他的时候,他正从风光霁月巅峰跌落到黯然消魂。
虽然,他的黯然在普通人眼里依旧高不可攀。
于是,下高速时,就发微信于他,说,明日中午小聚一下如何,来找你。
他回:木渎,醉江南,那个临窗位置。
二、
他还是原来的模样,我却头发稀疏。
可,见着,很熟络,他说,前几天是不是去了贵州,还又去盐城讲个课,我说刚翻了我盆友圈吧?他一笑。
然后,他举起水杯,看着我,说祝我精气神恢复,快乐生活。
我霎时明白,原来,他还一直关注着我,原本以为很少交集的人,其实,一直在注视着你。
于是,我们相互开始讲这几年的生活,遭遇,欢喜,绝口不提悲伤。
他已经不在灵岩山,为了这次木渎见面,开了一百五十公里,从长兴赶过来,在那边,他包了一座山,种茶叶,盖了一栋大大的房子,一大家人全住一起,他说,春风,你就带团伙来,也住的下。
我们大笑,团伙,曾经,我和岫就是一个团伙的。
三、
团伙,是为了作案。
十五年前,我是为山区孩子送书包活动小领队,他,富二代,开一辆普拉多,被征用,拉物资,但,他强调自己,是一位心理咨询师,说词中离不开个案成长,来访者等。
我们搞活动,就在他嘴里慢慢演变成了“作案”,那时,只有qq,有次,我,他,还有琴心几个到太湖边某个渔村,案子是帮建设渔船书架。
晚上,渔民煮了很多种鱼放一锅的汤,里面放湖里的莼菜之类,特鲜美,喝的是他们自酿的米酒,慢慢的有些醉了,于是,他建议,是不是学散发扁舟蹁跹湖面。
于是,就包了一条船,我们就躺在甲板上,头枕着波涛,月光如水。
我们静静的呼吸,不说话,不说话,只听到琴心隐隐的哭泣。
那天,岫被父亲责令回家结婚,继承家业,孝或是责任。
那天,是岫和琴心分手的纪念日。
四、
八年后,岫加了我微信,是通过QQ好友认证,他的QQ说说,一直停留在那个月光如水的日子,中间唯一发过的内容是最爱他的奶奶去世。
我第一时间送了花圈,他家在湖州,比较有名,并且,我们手机号码也没变。
加我微信后,他说,已经离开家族,到灵岩山隐居下来,还拜了个师傅。
我说,那,就在山下,我们见个面?好。
这就是七年前,我和岫,在醉江南,这个临窗的位置,那时,他留了长发,说,他本无经营能力,家族让他管理的企业倒闭,自己,也离婚,但生了二个儿子,也算尽到责任,所以,离婚和这次出来修道,父亲,也没阻拦。
人生的际遇,道路总是这样,曲曲折折,终究还是回到当初。
我说我现在开始专职做公益组织,他说,早料到你会,需要他帮忙的,只管说,出钱出力。
我说,全不要,只要我们还在一起成为团伙。
两人纵声大笑,店里人行注目礼。
五、
我曾问过岫,怎么你父亲帮你起了这名字。
他说,不是父亲,是爷爷起的,他爷爷和奶奶曾是旧资本家,新中国成立后经历坎坷,三反五反文革等,八十年代初期,返还他家部分财产,又喜得孙子,于是,爷爷用浮世浑如出岫云中“岫”字为名字,意为稳固如峰,家族兴旺,云起云涌。
昨,我问岫,你的两个儿子名字是不是以云为字。
是的,一个叫云来,一个叫云海。
我笑说,肯定不是你起的,他说是他父亲起的。
这不是你家传统吗,隔代取名。
两个人,就聊聊这些漫无边际的话,这次,没喝酒。
准备,起身离开时,他问,你现在知道琴心在哪里吗?她的qq 不用,也没微信,电话号码也换了。
缘分曾经来过,就好,最好的方式,就是不去打扰。
上车时候,我留言给岫。
山上朝来云出岫,随风一去不用回。
我知,他应该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