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年代初,我们两个“搁浅”的,从小认识的回城知青白手起家,成了搭伙的柴米夫妻。
没有婚房,但我们有力气有志气,相信通过自己的努力,能够实现安居梦。
我们俩的工资各33元,借住农村的老房子,婆婆没工作,要贴生活费和医药费,这两块花去全部工资的三分之一。
为了追逐梦想,我们勒紧裤带生活,自己动手在借住房门边捡碎砖搭了灶披间,灶披间里起行灶烧柴火,用井水洗衣做饭(没自来水),卖掉多余的煤球票粮票贴补家用。
在屋后铁路边的石子滩上千米百担一块地,去红梅造房工地挑泥垒田,种上青菜、韭菜、空菜、茄子、辣椒、黄瓜等几荏小菜,每天挑水浇地,除自己吃还能将多余的拿到水门桥菜场卖。
儿子每天放学后的事是捡柴火,拣路边的野绿豆野赤豆和乔乔籽回来和米煮粥。七、八岁时已能熟练的在沟里捉龙虾,有时能捉一大洋锅子,吃不掉的去菜场卖。
我们一家每天晚上要加工工艺花和加工西服撬边,做一朵花要四、五道工序,只赚三锂钱,可我们一家三口分工合作说说笑笑每天忙到十二点过后,一月也能挣一百多块,心里很满足。
儿子小时候,2分钱一根的冰棍没吃过一支,他说,我长大了要做卖冰棍的,敲着箱子乓乓响,卖不掉的自己吃个够。
终于在八十年代末,我们用自己省吃俭用辛苦挣来的钱和借一部分,实现了安居梦,在天宁寺附近买了两间街面房,一间楼房楼下出租楼上自住,另一间平房做乒乓室,儿子放学后和同学们做作业玩玩。穷棒子翻身做房主,一家子非常开心。
房子装修时,楼上的客厅墙上被我全部涂上天蓝漆,代表水天一色。然后用黑漆线描勾勒出高高低低的房屋、街道,河流上有座半月拱桥,桥上有戴草帽农民挑担向前,桥下两岸有水码头石级,有姑娘洗衣小孩玩水,整个画面和谐温馨,看了有视野开阔之感,凡来我家做客的人都会感慨几句。(可惜当时没有手机相机,最终没有留下影象,成了心中永远的遗憾)
在这温暖的小窝里,儿子读完了小学、初中、高中,上了大学,为了和儿子保持联系,我特意买了电脑,和儿子能随时聊天。苦尽甘来,一家子其乐融融。
直到九十年代末,门外的墙上突然出现一个大大的“拆”字,打破了我们的平静生活,之后就是看着街坊一家家搬走,我们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拆迁办的人一次次上门,我随手拿纸填了首诗交给他们:
拆迁吟
车辚辚,马萧萧,(门前因搬家车水马龙)
邻人钥匙半上交,
亲朋好友走相送,
尘埃不见朝阳桥。(交钥匙就推房,路边灰太大了)
牵衣顿足拦道哭,
哭声直上干云霄,(隔壁90多岁太太天天哭,不舍得走)
道旁过者问行人,
行人但云赶迁频。
或从东北红景园,(分红梅东村)
但至南面丽华田,(那时丽华还有稻田)
君不见,延陵东,
百户千家成苍夷,
千年闹市无繁华。(现在知道了,拆了东门老街马路更宽阔)
宝地贱收甲类房,(拆房量室内面积两三百一方,买房买建筑面积两三千一方)
拆办驱将惜不得。
......
广厦千万间,
何处是我家?
昔日家园何去了,
一堆青草埋没了,
春风小楼何处寻,
唯有梦中觅。
他们看了,居然说好诗,可以去登报!我好笑道,这是我肚里的怨气表白,如何登的上大雅之堂?
不过,他们还是很耐心,很负责的,知道我们因要拆房很着急,很失落,做了大量的思想工作,宣传了拓宽马路对常州发展的重要性,鼓励我们应该舍小家为大家,宣传了拆迁的方针政策和优惠条款,帮助我联系房管所寻找适合我理想的房屋,我们单位里也做工作并给购房补贴,拆迁款十来万,加上我们的积蓄,加上单位补贴还是不够,拆迁办的同志提醒我,你们还有住房公积金啊,可以全部取出来就差不多了,他们到天宁房管所多次协调,再给房屋一点折扣,终于成交了!国家的住房公积金政策真好,解决了我们的后顾之忧,圆了我们的新房梦!
搬进新居,发现我们的害怕,完全是多余的,居住环境不是一点点好,而是又上了一个台阶,我们从一开始住的土屋,升级到砖木结构楼房,再升级到现在的框架结构宽敞明亮的商住楼,真是越搬越好,芝麻开花节节高。随着城市的现代化发展,居住环境只会越来越好,幸福指数也会越来越高。现在的房屋面积大,整体造型科学合理,室内净空高达3.2米,前后还有四个大阳台,通风采光都是前所未有的舒适。
现在我是庆幸拆迁搬来了,这里的学校、交通、医疗、购物、生活设施都很便利,地铁就在门前,十分钟地铁就能到火车站、公园、五角场、南大街、湖塘桥、市政府。越住越和它有感情,想想都开心,我住在顶楼,喜欢田园生活,南面的阳台特地不封闭,蓝天、白云、阳光、月光、星光亲切的吻着我的绿色空间,我尽情地享受沫春风、淋夏雨、观秋霜、赏冬雪之乐。“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是人们向往的,现在,我虽然不能“踏花马蹄香”却也能利用阳台尺寸之地“花间一壶酒”,养花弄草种菜装点生活,美化生活环境。我们的母亲城市幸福指数今非昔比几上台阶,我的安居梦,越过越滋润,越过越美好!
八十年代住的老房子
九十年代住的小楼房
隔壁和延陵路对面都拆掉了
现在住的楼房
前年阳台上扁豆丰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