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极其喜欢穿易脏的小白鞋,避免不了与鞋子作斗争。但记忆中,有母亲在,我的小白鞋甚至可以说是所有鞋一直都是干净的。
其实,准确地说,母亲手中的鞋一直都是干净的,在与鞋子的斗争中,母亲大获全胜,我失败告终。
每次回家,都会带着一堆鞋子回去,在我眼里已经无法拯救的脏鞋直接扔在鞋柜里,但每每第二天中午醒来,都会看见阳台上摆着我胜似崭新的鞋子们,我觉得在与鞋子的斗争中,勇是真的勇,但在智慧上我已经战胜不了鞋子,所以一直都认为是母亲太聪明了,可以把我的鞋子刷得犹如新鞋。有一次我问母亲斗鞋胜利的方法,她说:“很简单的,你用热水泡泡,再倒点小苏打或者碱和洗衣液,然后使劲刷就行了,这些灰自己就走了。”
上学之后,我按着母亲的方法,仪式感地放入热水泡鞋,再放入小苏打和洗衣液,却总出状况。有一次,泡鞋的时候去晾衣服,晾完就开始玩手机,玩到快熄灯,突然想起来鞋子还没刷,从床上翻身而起,简单蹭两下就放阳台了;有一次,为了避免上次的问题,蹲在鞋盆旁边等它泡一会儿,把腿蹲麻了,内心哭天喊地,想说刷鞋再见,又简单蹭两下放阳台了;有一次,很认真地准备刷鞋,前面的“流程”都很顺利,拿起鞋刷开始刷,刷了十分钟,累了,看着那灰死趴趴地扒在鞋子上,彷佛已经与鞋子融为一体,收拾东西把鞋放阳台了……
多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而母亲已经游刃有余了。
依稀记得是大一上学期的假期,那次回家,依旧带着一堆母亲的“手下败将”回去接受“常胜将军”的拷打。难得起了个大早,七八点时母亲已经在刷鞋了,回想起之前,中午时看到的鞋子还湿哒哒的,滴着水滴,像是刚拿出来的,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妈妈,你几点就起来啦,你刷鞋要刷多久啊?”
妈妈戴着手套,只能用胳膊肘擦汗,告诉我:“五点多我就起来了,一双鞋估计半个多小时,难刷的话要刷上将近一个小时吧,你看你这鞋子脏的要死,平时的灰都堆在上面,要使劲刷才能刷干净。”
我假装委屈巴巴地向母亲诉苦:“我平时也刷鞋的,可怎么刷都刷不干净,鞋子太聪明了,我斗不过它。”
母亲笑出了声,推推我,说:“小懒猪,洗洗好吃饭了,锅里有饭,零食在旁边柜子上,吃完饭再吃。”
……
看着一会儿蹲在地上一会儿坐在小板凳上弓着背的母亲,心中很不是滋味,五点多就起来的母亲,做好了饭,拿好了零食,刷了鞋子。想想自己每次刷鞋刷几分钟就开始累,一双鞋能刷到二十分钟我都觉得自己勤奋至极,心中有惭愧,有敬佩,母亲小小的身躯有着大大的力量。所以每次回家干净胜似崭新的鞋子,都是凭着母亲的耐心,母亲对我的关怀才出现的。
刷鞋、洗衣服我们都知道放洗衣液,也知道用刷子刷鞋,用手或者洗衣机洗衣服,可我们刷的鞋只是湿了一下,基本上没刷干净;我们洗的衣服洗了灰尘,去了汗味;而母亲刷的鞋总是那样干净,跟新的一般无二;洗的衣服也干净得惊人,领子上的灰、发黄的衣袖在母亲手中,总是那般无瑕无痕。在我们不知道的背后,母亲默默地刷干净我们的鞋子,洗干净我们的衣服,出门前会烫好衣服去除褶皱,让我们穿上“世界上最平整的衣服”。
母亲手中的鞋,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