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出山
历史、地理和文化以令人震惊的方式,改变着我的视觉感知和思维。
“5.12”特大地震,震区所有的山体都被抖了一抖,原本结实牢固的土石被震松,所以震后山区频发泥石流灾害。为此政府规定,原来在山坡上的住家,都必须在山下进行重建,并开始对山上采取停电措施。
重建,政府在经济上援助的对象仅针对户口在当地的人员和家庭,户口在非灾区的人员,无论你在灾区投资的损失有多大,政府不给予任何补偿,保险公司对这种不可预测的灾害损失也没有任何赔偿责任。
我的户口在常州市,救灾时和当地人一样,可以享受一份果腹的食品,现在只能自己管自己了。把他乡当故乡的我现在成了别人的负担,一时间,何去何从,我是茫然不知所措。
早在地震前春节假日里,绵竹市工商局的一个副局长和遵道乡那边一个中心小学的女校长曾来我们这里玩,她们和我太太在新建的客厅里聊了很久,节后我太太就带了些钱跟着她们出去做生意,一直到地震发生后都没有回来过。
7月份了,我太太终于从外地回到了满目疮痍的山村,她告诉我,现在在安徽淮南做厨房用品生意,那些早去的人生意做得很好,叫我去淮南,和她一起做生意。
人生的过程,其实就是一个不断失去的过程,“自知者不怨人,知命者不怨天”。有句话说得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当上帝给你关上一扇门的时候,也会为你打开一扇窗的。我那天真的鱼腥草项目是不可能再继续下去的了,是时候出山离开此地了。
记得有人说过,凡是美的都用不着家:流星、落花、萤火、凤凰、月光......唯有凝视过绝望深渊的人,才能真正理解希望的意味。
现在的我已是身无长物,更没有来时的那些包裹,变卖了颈上的金项链和不多的几百美元,仅带着一只装随身衣物的旅行箱,黯然告别了这片挥洒过汗水的土地。山川河流依旧,只是新添了斑斑点点的伤痕,真是“来时花溅泪,别时鸟惊心”啊!
跟着太太再一次远走他乡,前方的路上,会有什么在等待着我呢?我的生命又越过一个新的节点,我必须一扫颓丧,忘记过去的不快,再度焕发出饱满的精力和热忱。
(在2011年中央电视台第七频道有一个专访,报道了离绵竹市不远的广汉市,一个李姓农民通过公司加农户的模式栽培鱼腥草获得了成功,不仅赚了近两千万,还吸引了日本客商前往高价收购鱼腥草的小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