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堂逸事【6】

混堂逸事【6】

陈平

噢，这包与他姓的那苞是两回事，甘总笑着对大卫说。前一阵子，听小腊子跑来对我说，嗳，甘总，你晓得伐，哈伲家这里也发现包公的后代了，我问他，你说格是嗲人啊，小腊子神秘兮兮地对我讲，就是那个一直在青巷里摆过地摊的……我一听就笑了。小腊子是谁？大卫问甘总。也，不就是这几天常来洗浴的“青云巷长”嘛，原来是他啊，大卫豁然大悟，他咋知道这事的呢，又问甘总。喏，好几天前，有人约了几个多年前一起摆地摊，卖假古玩的朋友吃饭，小腊子也去了。有位“三包”的好友对大家说，你们知道吗，苞兄现在弄大了，噢，你说弄大是嗲意思，小腊子立刻问他。他啊，现在不仅是……而且还是……那人立刻透露，当时我一听就很疑惑，别人不了解这三包，我还不了解他啊，从小读书读不上，写几个字歪歪扭扭，整天不是旷课，就打瞌睡，再不就打架，娘老子也管不住他，所以让他老早就出来摆地摊，从此他整天与那些十句九骗的老江湖混在一起，如今居然还当上什么……这倒也不去说了，自从改革开放以来，关于老母鸡变鸭的故事实在太多，一些不学无术的半文盲，后来能混个代表、委员的也不少，有些女人，为混个……这种事如今屡见不鲜，改革物，就是要改变陈旧观念，说到底，不就是去开会坐坐，举举手格事物，但他又囊会会变成……甘总，小腊子笑着反问我。我对他说，小腊子啊小腊子，常言道，戏法人人会变，只是各有巧妙不同，你这家伙，不也是个自称什么巷长的无业游民嘛，现在的人都很浮躁，宁肯道听途说，也不会去刨根追底，于是就让一帮人钻了所谓“名人效应“的空子。不过也有效果不同的，譬如你小腊子，80年代未的本科生，原有份不错的固定工作，那些年受下海能发大财的诱惑，你小子自以为浑身是本事，心心不念想下海发大财，根本听不进领导同事们的好心劝告，头脑一发热，居然来了个全裸退职去闯江湖，结果呢，从此吃了上顿没下顿，还连累老婆孩子，你无房无收入，那个女人肯跟你？而你那位”三包“同行的情况就不同了，他打小就混迹于江湖，靠倒卖字画假古玩多年，手里多少有了点积累，说得不好听，就是化钱贿赂个名头也比你强，你说是吧。

小腊子立刻苦笑着辨解，我倒真是想为老百姓做点实事，他那是在故意炒作自己，完全是两回事。哎呀，本质都是两个字，我对他说，小腊子很不解地问我，甘总，哪两个字啊？“瞎混！”听我这么一说，小腊子满脸委屈地不响了。

所以你呢，也不要去阿大说阿二咧，不过我也想啊，只要你不偷吃扒挪坑蒙拐骗，有本事能瞎混也不是坏事体，毕竟现在没人来养你。小腊子一听，表情非常复杂地点点头。至于那人是不是包公的后代，这事国家没具体法律判定，所以也不要去管他咧，既然有人这么说，咱们也就将信将疑吧，反正与咱们也不搭界，根本用不着去帮他做宣传。这话让大卫听了也点头说，是的，甘总，如今社会还就是这样，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形形色色颠颠倒倒，还真他妈搞不清。这也是改革开放的新动向嘛，嘿嘿嘿，甘总闭起眼睛说。

不过那天我也与你一样问小腊子，此人的“三包” 绰号究竟是咋回事，小腊子，噢，你这位包打听的“青云巷长“？他一听就很得意地对我说，甘总，一听这个内容就知道了物，其实既简单又管用。譬如你拿家传古玩字画去给他鉴定，他肯定会对你说，老朋友啊，我真话告诉你，你这东西啊，包假无真，然后又是赌咒发誓又是叫来所谓的” 专家“来证明，假佬假佬，绝对假佬，譬如这个上面……绝对是假佬，如果你对他说，我也不懂，就卖给你吧。那好了，再好的东西，他包会对你说，看咱们多年老朋友的面上，我就给你八百元吧，一分也不会多了。倘若真卖给了他，嘿嘿嘿，他一转手就包赚十几倍，甚至几十倍，而且东西全变成真的了，其实你的这些东西还就是真的。哎，真佩服他这老脸皮厚的坑蒙水平——这就是他“三包“外号的由来，小腊孑的解释让我明白了；嘿，这家伙，比我看的那本《黑厚学》里教的手段还黑厚啊。听甘总这么一解释，大卫大笑，这家伙蛮会混得，是的，还总有人吃他，说他本事大，心甘情愿让他斩洋葱头，看来这行当还真佬蛮崎型，哎，中国人就愿周瑜打黄盖，有愿打的也有愿挨的……甘总用毛巾擦了擦屁股说。

事实上如今像这样的违规漏洞，真的是举不胜举，这种见缝就钻见利就骗的家伙，不更是如鱼得水了嘛。甘总一边笑着说，一边从池子里爬上来，然后走到一只淋蓬头下面打起肥皂。

记得早在改革开放初期，社会上就流传个口头语，说“真理在讲台，发财靠乱来”，看来，这话还就让他给应验了，大卫摇摇头说，难怪中午一见他我就问他，你这家伙，是还魂佬咧呢，还是我眼花，见到鬼出现了？没想到他一开口就把我下肚的半斤醇酒差点吓没了。

多年不见的发小对大卫说了啥，让总是大大咧咧，好像天不怕地不怕的汉子大卫，居然楞了半天说不出话，里面的弯弯绕也只有他自己清楚了。反正，他不想多讲此人了，没想到刚裹着浴巾躺下，旁边的大块头却对他说，喂，大卫，说起来你也算是个江湖名人了，哪种场面没见过，即使今天遇到什么嗨大与你喝霸王酒，也用不作先咋咋呼呼骇人，现在又故意装死狗，表示你不得了是伐。

大卫一听，立刻竖起身子掀掉浴巾吱开整齐的大牙对大块头说，哎呀，老大，跟你比，我大卫不就是个先在小剧团敲敲大板的杂差，后来开开大卡车的驾驶班长嘛，嘿嘿嘿，跟你这位行伍出身的成功人士比，我永远甘拜下风，来来来，先让我再奉上一只肉包子，塞住你老大的嘴。说完，他又像变戏法式地从另只塑料袋掏出一只热馒头。哈哈，想贿赂我啊，好佬，但是你还是要对我讲讲，今天是读到何绝版文章让你如此惊叹，让你如此激动，讲出来让大家听听，说完，他接了肉馍头張开大嘴啊呜一口就咬琸小半个。喔哟，大块头，介格人的变化让我真没想到，我以为他……不料他又急刹车地说，不急，不要急，让我再泡杯武夷山红茶提提精神，然后再慢慢对你们细说吧。兴趣被他吊得欲速不达的众人一听，又感到大失所望，连老周，小丹阳他俩也瞪大眼看着他。但好奇心的驱使也只能耐心等待。说到底，来混堂脱光洗净躺倒，下来不就是想听些稀奇古怪的新鲜事，急嗲呢，用不着像前几天，为争老蒋，就是蒋介石与老杜就是杜月笙他俩各有几个老婆，毛胡子与小姚这两个不买账的憨大，竟钉头碰铁头地差一点打起来。

幸亏身高一米八几的扁头回头一看，立刻从浴榻上竖身掀掉身上毛巾连喊，嗳，嗳，又不是你们的老婆，激动点嗲，轻点讲，轻点讲，激动点嗲，勿要打赤卵架，弄到叫110来啊，吃相也太难看咧噢。

他说这话是有先例的。上个月的一天下午，有两个小年轻不知为啥，居然赤身裸体地站在卧榻上你一拳，他一脚地玩起全武行。上来，大家以为他俩是闹着玩的，年轻人嘛，好斗嘴相互调侃逗着玩也很正常，现在的网络语言也多，譬如，我可以让你夺得天下，更能让你身败名裂。放屁的时候，你有木有想过内裤的感受，有木有、有木有。有些事情不是努力就能改变，就像五十块的人民币设计的再好看，也没有一百块的招人喜欢。如果你吃了亏，千万不要喝水，不然你会变污的等等。后来再一看，这两人出手还蛮狠的，一个马上鼻出血，一个当场大腿红肿，有人一看苗头不对，就说，不好了，他俩还真打起来了，快去告诉老板，让他快报110。大块头一听立刻阻止他说，千万勿要这么干啊，有嗲问题尽量内部消化，打110不好，警察一来，这浴室的名声就勿好了。

闻讯而来的浴室老板，很赞同他的说法，立刻操着一口闽南普通话很费劲地警告他俩，是呆，是呆，要打，请你俩到外面去打，不要在这里败坏我浴室的名声。

看看大家对他俩都是怒目相视，有位年轻人主动停止攻击，有人仔细一问，终于弄清他俩是为争同个女友，在一系列狗逼倒灶纠缠不清的状况下，这两个愣头青约好到浴室来磋商解决，可没说上几句彼此就上了火。

没出息，你们也太没出息了，以后你们俩也不来这里了，太丢脸了。听大卫这么一说，大块头，扁头，还有老陈他们都说，对佬，两个大男人为一个小女人赤了卵打架，真的是最沒出息。你们看人家那些贪官，素质多高啊，彼此共用那么多的女人，可他们就从来勿打架，孟子说，男女授受不亲，只有没卵用的男人，才会为女人争风吃醋打架的，这两个小子一听，这才偃旗息鼓。

现在扁头的话音刚落，毛胡子还在肯定地说，据我所查，老蒋比老杜少了两个女人！不对噢，老蒋比老杜多三个女人，譬如他在……刚从期货市场回来的小姚却反击他说；不信啊，你个文盲分子，回去看看香港唐人写的《金陵春梦》那本书吧，上面有老蒋侍卫官提供的详细内容，你就全清楚了。

早就听专家朋友说过了，唐人那书全是胡说的，其实老蒋根本没杜月笙的老婆……被浴友称谓“非洲酋长”——因迷上钓鱼连饭店也不想开，结果面孔晒如非洲人的毛胡子，光着毛茸茸身体走到同样赤身裸体的小姚面前大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