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来客人了,小孩不许坐上餐桌,端个饭碗到母亲边上,母亲用筷子给我搛菜,表情要显得愉快,不可以嫌多嫌少、嫌好嫌坏,端一边去悄悄吃完。
对人必须有礼貌,要正视人家,根据不同辈分喊称谓,叔叔阿姨伯伯娘娘等,发自内心地喊出来,得到的奖赏是被喊者摸摸你的脑袋,笑嘻嘻说这孩子真懂清头(土话懂事的意思),如此,父母觉得也有脸面。
即便每天放学回家的时候,进门必须喊爸爸妈妈,如果妈妈在忙着家务,一放书包得帮忙才对。见水缸浅了,提起水桶到码头上汲水;地面脏了,拿起笤帚就打扫;天色将黑,赶紧到门外去把老母鸡赶回放入鸡窝;母亲浆洗了床单被褥,放大木盆里脚踩必须是我,因为这是男子汉该承担的重活。
也有野性收不住,我从小偶尔跟玩伴打架,只要有人上门“告状”,不问对错,回来先接受父母训斥、竹梢伺候。如果是在学校打架,母亲带着我去见班主任,要我当着班主任的面认错,然后跟一起打架的同学赔礼道歉。
那时孩子多家里粮食紧,粒粒皆辛苦,那是大人经常念的老三篇,所以吃到一粒沙子,不允许把整口饭吐掉,必须去掉后吃光。米糁落在桌上,或者是地上,条件允许的话也必须捡起来吃下去,否则让鸡啄。对于吃粥,我外公大有讲究,不允许吃出豁剌剌的动静,他觉得那样像个猪吃食,没有教养,应该吃得毫无噪音,嘴巴也不能吧唧出声;等到吃完,他每次都示范舔舐,把碗里的粥糊糊舔干净,所以你得跟着学舔,舔光了有口头表扬。
秋天来了,去采摘来一些青柿子,我知道用草木灰一扼,可以让青柿子泛黄变熟,买不起水果吃,经常如此蹭食。起先,母亲以为我从同学家后院采摘,没多加在意,可后来有街坊老太找上门来,说你家儿子爬我围墙偷摘柿子,母亲当着她的面叫我认错不说,还要把柿子还给人家,并且自己也当面道歉,承认因为对儿子管教不严。
母亲常严肃地说,做贼偷菜起,从小必须养成好习惯,不拿不该拿的任何东西。她还说,如果现在大人不狠狠管教约束,将来等你走上社会,犯了错误就由别人惩罚了,但到那个时候就不是一句认错就过得去,将付出很大的代价,譬如东街徐家的老末。
东街徐家老末,永远是她拿来教育我的反面教材,他由于是家里最小的儿子,从小到大被父母家人放纵,不管他欺负了人,只要觉得吃亏了,一家人都会上门兴师问罪,从而使他养成无法无天,嚣张跋扈的品行,那年跟邻居家孩子打架后,纵火烧了人家猪圈,被公安局抓去劳教了。
在读书时,父母要求我尊师爱教,所以我从小到大跟所有老师都处得和谐,从来不敢对老师有任何不逊。工作时,父母教导我听师傅的话,要勤勤恳恳,做好自己的本分,本事不学到家,不准早恋,满师之前要是带女朋友回家,坚决不会同意。
后来,父母老了,我很成熟老练,有一度行为甚至有点出格,母亲换一种方式敲打,劝告我不要心存侥幸,人在做天在看,任何事情其实都有因果报应,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我也用这种方式教导自己的孩子,从而使得她从小到大,一致供人是乖乖女。总之,严格的家教能叫人时刻有紧箍咒一样自觉,就算偶有出格也知道及时自止修正,所以人们常说,好人家出来的人要变坏,也坏不到哪里去,大概就是这个理儿。
我们不要求经常做好事,但绝对做到不做坏事,不做坏事其实就是行好,大家如果都能保持一颗善良的心,与人友好相处,温良恭俭让,那么社会就一定会正气上扬,邪气消殆。因此,严格家教非常重要,它对最初人格、人品的塑造特别管用,而这个传统得到保持和弘扬,真的天下将一片光明灿烂。